看着對方先是低沉,聽到後一句話又開心起來了的樣子,她覺得有些話還是要一次性說清楚可能更好一點。
“但我希望你記住,無論再生氣都不要再像今日這般口無遮攔。”
“你也是散修,那你也該是懂得散修的難處的不是嗎?”
“更何況你也不是那接觸不到真實隻在信息灌注下長大的人,妖魔仙三族之人真有那麼大仇恨嗎?”
“你明明也對真相略有所感,那就不要用身份去抨擊對方。我開的學館既已放了話說願意不區分三界收各族的學員,那我就不會允許誰在這裡挑起各族間的仇視。若做不到這一點的,我自不會允許留在我這裡。”
一番話說完,隻見對方竟紅了眼眶。
她心想,難不成裝過頭了?
不過心佩也并未大哭,很快那眼睛裡又迸發出了更大的崇拜之意來。
這一下又把桑虞看的不自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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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佩離開之後,她坐在自己最喜歡的那處涼亭中嗅着晚間空氣裡的梨花香氣,思考着要不要将梨花換成櫻花好了。
想着想着卻又忍不住跑神想起了些往事來。
如今明面上三界的關系确實是算不得好的,動不動還會一起在戰場上碰一碰。
不過外人隻知道上了戰場,卻不知具體傷亡和戰況。
可她畢竟已經做到了總領的職務,自然知道的事情是要比旁人多的多的。
近幾百年三界戰場上出現過的最大傷亡事故也不過是妖族那老狗妖化為原型的時候被她一劍削光了背毛而已。
其實每次她們出征都像是随便找了個由頭挑個事兒把他們拉到戰場上先把場面撐出來,随後再讓他們這幾個各界最強出來在陣前過兩招展示展示實力,表演一番似的。
順帶三方對罵一下。
最後再随便找個理由戰争也就不了了之了,更像是一場高層之間的面子之争,在做戲,而非真正的戰争。
她本也在這場戲中走向了麻木,又因已是最強而在修行上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刻苦。
但她偏偏是個若停下來就會生迷茫,若迷茫就總覺得内心有一種空乏之感的人。
内心的空乏又會讓她感到好似有一團火燒的她總是很焦躁,不得平靜。
她就那樣感到焦躁了許久許久。
直到在上一次三界戰場,從未回頭看過的她無意間遠遠瞥見了對面妖族魔族站在隊列末尾的那些稚嫩而又充滿熱血向往的面孔,下意識回頭,自然也看到了己方隊列後那些炙熱的望向自己的視線。
随即她驚覺自己在仙庭打拼的這幾百年間,在仙界陣列中所站的位置越來越靠前,直到靠前到站上戰場中間去做那個表演的人,她從不曾回頭看過。
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開始她覺得自己對那一切都感到厭惡。
那便是她開始動辭職念頭的開端。
不過當時的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窮給難住罷了。
就這麼神遊天外間,察覺到身邊好似有人坐下。
“沒想到你竟還有這麼狂熱的崇拜者,那心佩真的是接受不了一點别人對你的不尊敬。”
桑虞聞言輕笑聲:“二殿下,我也不是靠美貌混到總領的,有點崇拜者很奇怪嗎?”
這話搞的他一時語塞。
正頭腦風暴瘋狂思索着說點什麼好不讓自己顯得輸掉了一樣,突然想起心佩的叽叽喳喳中提到過的事情。
臉上揚起個壞笑:“哦?崇拜你什麼?崇拜你視錢财為虛妄,求大道之心堅不可摧嗎?”
“你,說,什,麼?”
看着對方如今變得越來越豐富的表情,桑虞額角抽動咬牙切齒的回道。
這副表情看的越風頗有種自己赢了的自豪感,忍不住真心發笑。
“人人都以為二殿下是清風朗月般的人物,誰成想竟也如凡界市井遊手好閑之徒般愛取笑人。”
都是裝字号的,誰不知道誰弱點呀。
這人可比自己還好面子。
果然,話音剛落便見對方臉上的笑僵住。
笑容不會消失,但會轉移道桑虞的臉上。
這下輪到桑虞得意了。
于是一個在外以深不可測高手形象示人,一個在外以清冷貴公子形象示人的兩人就這樣跟稚童鬥嘴般在晚風的輕撫之下沉溺在這一刻的愉悅和純真之中。
就在越風再一次頭腦風暴思索該如何回擊之時,一直都不怎麼愛說話的魔族幼崽略顯慌亂着不停喊“阿虞姐姐”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二人擡頭看向聲音來處,不久便見那個被桑虞起名叫小朔的魔族幼崽頂着自己莫名其妙露了出來正發着幽紫色光芒的角出現在了視線中。
桑虞急忙起身迎了過去:“慢點,怎麼了小朔,你的角怎麼露出來了?小環她們兩個呢?”
小朔此時臉上滿是慌亂。
“阿虞姐姐你快跟我走,小光,小光要被人抓走做燈籠去了嗚嗚嗚。”
二人聞言心中均是一緊,哪個不要命的竟敢從她兩的地盤抓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