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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霜再次檢查桌上牌位的擺放,擡手,看着臨近的吉時,轉頭,望着滿堂的賓客,臉黑了又黑,葉安樂剛和一桌交談了,轉身見着葉秋霜的臉色,上前道:
“小叔叔,大哥想必快到了,我出去看看。”
“不用,門口有副官迎着,應該快到了,他不會耽誤吉時的。”葉秋霜道。
上方葉秋霜和葉安樂在談話,下方雖熱鬧非凡,但坐上賓客臉色各異。
夏流煙黑着個臉喝酒,沈懷瑾冷眼看着門口,張憶軒虎視眈眈的盯着門口,溫知秋視線一直在入口,齊敏行左顧右盼,手時不時撫摸腰帶,王予初和莫子皓在一桌,掃視衆人的反應,又看向場地中央的拜堂處。
“四個牌位,葉秋朔、雲中月、盧辛、張鷹。”王予初望着那四個牌位。
“盧辛、張鷹确實是張子涵父母的名字。”莫子皓道。
“真真假假,就看等會的新娘了。”王予初看向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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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填漆菊花式捧盒二對。”
“漢玉璧一件。”
“金絲檀木圓桌一件。”
“鳳凰啼鳴金絲楠木棺材一件。”
“中式婚禮,紅床開路,棺材壓陣,結束了。”有人感歎道。
“這遠過于十裡紅妝啊!”又有人道。
遽然,鞭炮響徹府邸,門口,葉羨安扶着張子涵跨過火盆,緊接着,無數名女傭提燈引路,引新郎新娘進入正廳。
從大門口到正廳還有一段距離,張子涵走得很慢,葉羨安扶着張子涵的腰,慢慢向正廳走去,衆人望着入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新郎新娘的身影。
新郎是葉羨安,可新娘……紅蓋頭蓋着,看不見相貌,可那身形和走路的儀态與曾經的張子涵有太大的區别。
曾經的張子涵哪怕因傷退出前線,也走路有風,回眸有神,這位,好一扶風若柳的風流姿态,瞧到這位,衆人恍惚看見了曾經的統帥夫人左黎。
新娘一出場,在座衆人忍不住小聲議論:
“這,兩位差太多了吧?”
“傳叛軍可能要入帝都了,我今天冒險出來看好戲,嘿!還真叫看到了。”
“這難道就是男人的劣根性,都喜歡嬌嬌弱弱的美人,喜歡美人仰視他。”
“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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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流煙聽見旁邊人說的話,實在忍不住了,起身就要沖上去,被沈懷瑾攔下。
椅子移動造成了很大的噪聲,衆人将視線移向這裡,沈懷瑾起身上前,夏流煙跟上,張憶軒和溫知秋都站了起來,望向葉羨安,全場安靜。
“葉将軍。”
沈懷瑾看着扶着新娘的葉羨安,上前的夏流煙将手伸向新娘,葉羨安反射性要去阻止,卻被沈懷瑾打住,過了一掌。
葉羨安一隻手過招,另一隻摟住新娘的腰,新娘身體向後仰,但未落入夏流煙手裡。
葉安樂見狀趕緊上前接住沈懷瑾的招式,想要移開沈懷瑾,張憶軒上前幫忙,場下人後退,大戰一觸即發,座上齊敏行和幾名賓客偷偷的笑了。
“沈……沈上将,張憶軒,我們去場外打?”
葉安樂想要轉移人員。
“葉将軍,這才不到一個月,屍體未找到,衣冠冢都沒建成,你還記得你曾經做出的承諾嗎?”
沈懷瑾知道這事主要在葉羨安,葉羨安轉頭看向新娘,新娘正隔着紅蓋頭望着新郎。
“我做出的承諾永遠作數,哪怕到下一世也一樣。”葉羨安道。
“哦,那,葉将軍,是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了結了?”
此言一出,全場倒吸一口涼氣,葉秋霜望着葉羨安,沈懷瑾的手已經放到腰間光槍上,夏流煙手上也拿出了一瓶藥劑。
眼看要動手了,驟然,新娘手上的團扇轉動,扇子形瑪瑙吊墜快速旋轉,就轉了一圈,瞬間劃破新娘的纖纖玉手,團扇掉落。
“嘶——!痛死了!!!”
新娘驚叫捂住自己的手,聽見動靜,葉羨安趕緊查看新娘的手,擡手一看,血都沒出,隻是一道劃痕。
“沒事,隻是一道劃痕,馬上回去塗藥。”
葉羨安捂住新娘的手,心疼的從婚服袖子中撕出一塊布,給新娘的手包紮好。
“很疼嘛!好好的一雙手,要留下痕迹了!!”
新娘的語氣矯揉造作中帶着幾分任性,聽這語氣,聽這話語,曾經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夏流煙和沈懷瑾手上的動作停頓,嘴角抽搐,她們不用看也知道整這死出的人是誰。
葉羨安為新娘包紮,沈懷瑾和夏流煙對視,隐約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正想找個辦法圓過去,醒鞭響,葉霜寒的聲音傳來:
“統帥到!!!”
衆人整齊起身望向門口,行禮。
“見過統帥!!!”衆人道。
兩邊在行禮,中間的新娘猝然摔倒,側身跪癱在地上,咳嗽,葉羨安一下子慌了神,抱住新娘呼,拿出随身袖帶的藥劑給人喂下,喊道:
“快!!!大夫!!!!大夫呢!!!!!!”
變故來的太快,全場愕然,衆人從直面對統帥變為斜面對統帥,行禮的同時看戲。
統帥一進來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新娘癱倒咳嗽,新郎高呼尋醫,府内傭人奔跑,新娘旁邊兩人,一人低頭行禮,一人猶豫醫治。
統帥向前,看到癱倒在葉羨安身上的新娘,新娘在葉羨安懷裡咳嗽,半張臉露出紅蓋頭。
新娘的相貌與張子涵有七八分的相似,但與之不同的,新娘面容蒼白而又清瘦,眼中沒有厚重殺氣與威壓,反而像那被薄霧籠罩的春水,動人又易逝,春水之上有春光照耀,明顯是被好好愛護過的。
新娘手上有血迹,單薄的身軀在不斷咳嗽,那樣的身體,好像光咳嗽就能咳暈過去,統帥擺手對葉霜寒道:
“葉霜寒,去,找個太醫來。”
“是。”
葉霜寒轉身吩咐,身後的人馬上跑了出去,葉秋霜上前行禮,看着走進時步伐有力的統帥,眼神暗了下,馬上恢複正常。
太醫很快來到,粗略檢查:
“回統帥,新娘……新娘全身受寒,再加上前不久剛小産,在這寒風中吹久了,症狀複發了,剛才藥劑喝的對病症,可以緩解症狀,就是……就是體弱還受寒了,若不好好修養,恐後半生與藥相伴,不假天年。”
此言一出,葉羨安低頭,嘴唇止不住的抖動,夏流煙和沈懷瑾看向新娘的眼中充滿的驚愕,在場衆人也對新娘的體弱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統帥,葉家新婦身體欠佳,還是讓他們先拜堂,送新婦入洞房,以免又……”葉秋霜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