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把地上弄髒了,你也是,撞到的栀子樹都得重新栽一遍才行。”
寒輕白不關注飛铙,也不關注死人,看着地上的血和被弄得亂七八糟的栀子樹,惋惜道。
飛铙落地的刺耳一聲響似是将地上那人從夢裡驚醒,好像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似的胡亂應聲。
他身上有傷,不過能跑,也沒死,口齒清晰說話利索,寒輕白依照他的話去找了他信得過的人來接他,他們連連保證等會就過來把這些樹栽好,地上的屍體也清理幹淨,寒輕白這才重新回到了小樓二層。
孫三四泡好了茶,笑道:“不去管他們也沒什麼的,反正總會有人收拾幹淨。”
“先前我見過一次蘇夢枕蘇公子,他的刀很漂亮。”
“我剛還訝異你怎麼突然去管了閑事,原來是這麼回事,紅袖刀确實美麗,即使是我也聽說夢枕紅袖第一刀的名聲。不過别人和你不一樣,他們雖說紅袖刀,卻是在實指蘇公子,而你說紅袖刀,則隻是在講那把刀。”
“說不定也帶了點人,畢竟是人在握刀。”寒輕白說。
孫三四聽罷笑了起來,她笑完之後說:“這樣容易被牽扯進金風細雨樓的内鬥裡,不過是他們先打到我的地盤的,要論起理來,咱們也不懼他們,瓦子巷這一畝三分地還是有不少人願意給我孫三四一點薄面的。”
“沒錯,就算來了人要找我算賬,我也能打回去。”
“不提那些掃興的了,你再跟我講講,這一刀是這麼出的嗎,從下往上,我總感覺使不上勁似的。”
“讓我看看,哦,我知道了,孫姐姐,你發力的位置有問題,不要用手腕,手腕帶出來的力道不夠大,而且沒有那麼快,容易被對手找出破綻,要用小臂帶上去,腰部配合發力,這樣才能出刀更快。”
昔日豔傳京華的名妓朱小腰和何小河都是被人贖了身,自己也學了武,有了自保之力之後,也不必擔心被迫再入青樓。孫三四是山東孫家外姓子弟,早年遠嫁,遇人不淑,流落到風塵之地賣笑賣唱,唱到了如今這個地位,可她仍舊被束縛在瓦子巷裡,不似朱小腰跟随顔鶴發加入了金風細雨樓,也不似何小河加入象鼻塔。
無論需要面對什麼,孫三四覺得,她們總要比自己過得更自在一點。
恰逢其會,孫三四也跟寒輕白學武,練刀,為未來做準備。
寒輕白的力氣很大,所以快對她而言是錦上添花,她可以先下手為強,也可以後發制人,專門針對敵人的破綻出招。她出刀時還另有拿手好戲附帶,出刀時刀鋒帶火,勢不可擋,一刀砍去的同時挑起熊熊火焰。
但孫三四并不像她一樣能一刀砍開别人的腦袋,也不像她一樣從小就開始習武練刀打基礎,所以孫三四在練刀時一定要強調的是速度,最好一出手就能一刀斃命,快得讓對方反應不過來。
孫三四專心習武,小樓外的栀子花靜靜盛開。死去的毛拉拉和活着回去的那人大大出乎了孫魚的意料。
毛拉拉是孫魚的下屬,孫魚善于觀察,也喜歡觀戰,他大體知道毛拉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的水平如何,按理來說這對于毛拉拉來說應該是一次絕不可能失敗的任務。
可毛拉拉還是死了,留下了不小的麻煩。本該被他殺死的人跑回了金風細雨樓,大聲求見蘇夢枕,雖然在他的聲音到象牙塔之前就已經被孫魚處理幹淨了,但仍引起了不小的波瀾,孫魚找了梁何一同才将此事壓下來。
可金風細雨樓裡的動靜,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楊無邪?梁何和孫魚等了又等,卻沒等到楊無邪派來試探的人。他們二人推測,他們沒等到,有兩種可能,其一,楊無邪無暇顧及,隻當是小事所以沒有深究,其二,楊無邪已經心生疑窦,隻是為不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動作。
在面面相觑好一會後,梁何終究還是硬着頭皮将此事彙報給了白愁飛,白愁飛隻冷冷一笑。
“楊無邪那人心思缜密,又執掌白樓諸多機密資料,可惜不能為我所用,早晚要除去他。隻要沒有驚動蘇夢枕,此事便罷了,就此打住。”
他曾拉攏楊無邪,卻碰了一鼻子灰,叫楊無邪三言兩語氣了個夠嗆,于是他不再盤算拉攏楊無邪,而是決意對付他。
楊無邪是金風細雨樓的總管,負責管理白樓,收集情報整理資料,在樓子裡是軍師的定位,不少壯大金風細雨樓的計謀都出自他口,蘇夢枕于他極其重視,也相當信重他。白愁飛雖已暗下決心對付楊無邪,以他的高傲自負,卻也不得不因楊無邪的能力而高看他一眼。
這樣值得金風細雨樓樓主信重、令狼子野心的白愁飛所忌憚的人,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金風細雨樓尋常日子下的暗波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