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梁清玫的鬧鐘準時将她從睡夢中喚醒,大概是昨晚高露女士給她喂了醒酒藥,梁清玫腦袋沒有想象中暈乎。
她閉着眼,手摸索着往床頭去,想要關掉手機鬧鐘。
沒等摸到,鬧鐘聲就停了。
梁清玫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過來,以為是自己關的,手一沉,再次睡過去,沒幾秒,猛地發覺不對勁。
昨晚是可可把她送回家的,她的手機肯定在包包裡,怎麼可能在床頭。
梁清玫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裡,床尾坐着的高露女士目光探究地盯着她,再往旁邊一掃,是已經出院兩天的梁晉強同志。
還好還好,是自己家。
梁清玫安心閉眼。
無業遊民的好處大概就是可以随時随地賴床。
“知道昨天誰送你回來的嗎?”
高露女士突然問。
梁清玫哼哼唧唧了一會兒,艱難張開嘴,聲音模糊:“知道啊……”
應可可呗。
“你……你和他什麼時候認識的?”高露女士又問,這回聲音裡帶着點難以置信和不解。
“初中啊,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我們知道?!我們怎麼就……你和他關系親密到哪個程度了?”
梁清玫腦殼發昏,她覺得高露女士的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應可可和她關系好不好她看不出來?
“來我家吃飯,和我一起睡覺的程度。”梁清玫不耐煩,埋進被子裡,聲音也悶悶的:“幹嘛總問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難不成不能這麼做?”
高露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暈過去。
“媽媽隻是擔心你。”
高露女士被自己女兒搞得一顆心不能上不能下,糾成一團亂麻,“你年紀還小,談戀愛我們不反對,隻要你自己注意分寸,保護好自己,你之前戀愛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但你這回談的……”
高露女士宛如唐僧附體,絮絮叨叨說個沒完,一旁梁晉強同志附和着點頭,一臉認同。
梁清玫徹底沒了睡意,坐起身,頭發亂糟糟堆在後腦勺。
她迷瞪瞪皺着眉,滿臉困惑:“我和可可談什麼戀愛啊,媽,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高露也懵了:“可可?我……你,你以為我說的是可可?”
“不然呢?昨天送我回來的不是可可嗎?”
梁晉強算是明白了,他女兒喝多了,完全不記得是誰送她回來的。
他起身,拍拍高露女士肩膀:“我去廚房做早餐,你們聊,你們聊。”
高露抓着梁清玫的手,“寶兒,你再和媽媽說說,昨晚送你回來的是誰?”
“可可呀。”
梁清玫被問得遲疑了幾分,難不成她短信沒發給可可?
高露一臉古怪地盯着她,好半天沒說話,看得梁清玫莫名,反正也睡不着了,她索性掀開被子去盥洗室刷牙,留高露一臉迷茫。
難不成傅家那位和自己女兒之間啥事也沒有?
高露連忙起身,去廚房找梁晉強,壓低聲音,“你說這叫什麼事,玫玫怎麼和傅家那位扯上關系了,問她,又一問三不知,我這心裡一萬個不踏實,真想你把你女兒腦袋打開看看,到底裝了些什麼漿糊。”
梁晉強一邊擇菜,一邊回答自己妻子:“你别多想,傅家那小夥子不是說了,路上遇到的,順路送回來的,玫玫都沒放在心上,你别自己吓自己,再說了,玫玫都二十六了,她自己心裡有數。”
“我這不是擔心你女兒嗎。”
高露女士眉頭擰着:“回國這快一個月,除了你住院那幾天,面試就沒停過,每天拿着包往外跑,臉眼見着瘦了一圈,上周周一下暴雨,我發消息問她,她說她沒淋濕,以為我不知道,我回家一看,她那雙羊皮高跟鞋一滴水沒沾,架子上多了雙嶄新的白色拖鞋,她絕對淋雨了。”
高露說着,聲音哽咽了幾分:“我就是怕她受委屈了,不告訴我們。”
梁晉強拍拍自己妻子肩膀,安慰她:“是我不好,沒本事,玫玫在藝術創作上有天賦,也有目标,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别給她太多壓力,我今天再去找找我那老同學,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高露也明白,事情既然發生了,後悔懊惱是沒有用的,人隻能往前看。
她一瞬間恢複精神:“找不到工作就找不到,這不是還有我嗎,我每個月工資也不少,爸媽還有退休金,大不了我們全家人一起啃老!”
梁清玫的聲音這時從卧室傳出來,“爸爸!我今天想吃皮蛋馄饨,再給我下一把小青菜,加點蝦皮和香油!謝謝爸爸!”
高露那點心酸全跑沒了,戳戳自己丈夫的肩膀,調侃道:“聽見沒,你女兒說要吃你做的皮蛋馄饨。”
梁晉強笑着答應:“好!”
高露撇撇嘴:“什麼都答應,也不怕把她寵壞。”
“自己孩子,寵着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