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決接到梁清玫電話時正在和盛濯堯、席瑞兩人聚會小酌。
盛濯堯晃了晃杯中猩紅的液體,仰頭一口入喉,滿足地喟歎:“這酒不錯,不枉費我放棄和小菲約會的機會。”
席瑞品了一口,認可:“的确不錯。”
盛濯堯放下酒杯,看向一旁還在翻文件的傅斯決,頓覺頭痛:“我說老傅啊,你結婚後我們好不容易聚一次,你不喝酒就算了,怎麼還在看你那破文件,你這結婚和不結婚有什麼區别,你這樣在家你老婆不說?”
傅斯決翻文件的動作沒停下,不鹹不淡回複:“也不知道是誰,明知道我明天有項目要談還拉着我過來喝酒。”
至于梁清玫會不會說他工作狂,他倒覺得梁清玫比他更符合這個稱号。
婚後同居的這些日子,兩人幾乎是前後腳起床。
吃完早餐,他直接出門上班,她則拎着包走到冰箱那邊,非得逗逗kiki,直到kiki沖着她哈氣,滿客廳亂竄找地方躲,才會心滿意足離開。
盛濯堯擺擺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不叫非拉着你來喝酒,這叫兄弟惦記你。”
席瑞失笑,意有所指:“恐怕傅斯決現在需要的不是兄弟的惦記,另有其人才對。”
否則怎麼會在晚飯前才突然改口要過來,隻怕是家裡某個惦記的人出門去了。
三人裡,戀愛經曆當屬盛濯堯最豐富,但要論戀愛經驗,非席瑞莫屬。
本就是娛樂公司老闆,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比他和傅斯決加起來都要強。
要是當對手,絕對幹不過,好在對方是個可靠的盟友。
盛濯堯八卦地湊到傅斯決面前,“話說回來,結婚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脖子上跟有繩子拴着一樣,讓你每天下班都巴不得早點回家?”
傅斯決好整以暇端起酒杯:“我不是你,不需要繩子。”
盛濯堯:“……”
他沒聽錯吧,傅斯決是不是在拐着彎罵他狗?
一杯酒喝到一半,傅斯決的手機響起來,是梁清玫打來的。
電話那邊梁清玫聲如蚊蚋,“……傅斯決,你現在方便嗎?身邊有人嗎?”
“方便,怎麼了?”
盛濯堯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就沒聽過傅斯決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對他說話,沖着席瑞擠眉弄眼:“絕對是梁清玫!”
傅斯決無視盛濯堯的誇張動作,起身去窗台邊,“現在身邊沒人了,你說。”
梁清玫語氣支吾:“……那個,我現在在警局,可能要麻煩你過來一趟,真的麻煩了。”
傅斯決:“……”
傅斯決的車幾乎是和應眭的車同時抵達,加上孟靜語家司機的車,三輛豪車驟然停在警局門口,很是引起了執勤警員和微觀群衆的注目。
執勤的警員看了看門口停車的幾輛豪車,轉過臉再看看坐在長椅上的幾人——
黑色單肩禮服的栗色長卷發女人頭發方才還亂糟糟的,現在已經重新梳順披在肩頭,纖細潔白的脊背筆挺,目光平直,好似坐在秀場優雅觀賞走秀,女警差點忘記方才打架最兇的就是她。
至于她旁邊的女人,穿着深藍色吊帶禮服,攏着魚尾裙裙擺,小鳥依人依偎在長卷發女人身側,頭發雖然大緻梳理過,但依舊有那麼一兩根翹起。
再旁邊坐着的是本次打架事件的當事人本人,穿着灰粉色緞帶禮服的女人眼神含恨地盯着對面抱在一起的小情侶,頭頂的花苞頭散成一團,盡管有堅固的發夾支撐,但乍一看,和鳥窩沒什麼區别。
對面一男一女形容狼狽。
女人頭發被扯得稀稀拉拉,勉強紮成辮子,脖子和胳膊上都帶着紅痕,比起女人,男人顯然更慘,西裝領帶不知所蹤,裹着如爛抹布般的西裝,内裡的襯衫堪比破袈裟,隐約可見裸露的皮膚上慘不忍睹的抓痕。
女警員一面覺得出軌的男人活該被打,一面又忍不住頭疼,看那幾輛豪車便知接下來的事情有多棘手,但願雙方是講理的人。
警局外。
應眭關上車門,轉身便注意到從另一輛車後座下來的傅斯決,兩人視線在空中對上,颔首打過招呼,同時擡步走上警局台階。
兩人身量相當,氣場不容忽視,幾乎是推門走進來的那一瞬梁清玫就擡起了頭。
梁清玫視線掃過應眭同傅斯決對上,男人眸色深黑,看不出什麼情緒,她下意識挺直脊背,心頭跟打鼓一樣。
她原本沒打算叫傅斯決,但她今晚喝了許多酒,怕待會兒發酒瘋在應可可她哥面前不好收場,叫爸媽來又怕兩人擔憂啰嗦,最後在執勤警員的注視裡猶猶豫豫打給了傅斯決。
梁清玫正要開口說話,就見傅斯決身後玻璃門被推開。
孟靜語的助理咋咋呼呼跑進來,直奔孟靜語,聲淚俱下一頓輸出:“大小姐!您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您放心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聯系了律師,隻要您一句話立刻就能将那對狗男女給告了!就算不能,您使個眼神,我們也能将人套進麻袋打一頓!”
“……”
大廳内空氣寂靜,目光全都朝着孟靜語投去,她尴尬的臉都紅了,推了把助理讓他上一邊兒待着去。
執勤的女警咳嗽兩聲,“溫馨提醒一下,這裡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
孟靜語助理還想說些什麼,被孟靜語一個眼神制止,他這才注意到旁邊站着的兩位男人,仔細一看,都是行業内的大佬級别人物,默默收了聲,安靜窩到角落裡當起透明人。
和解的過程相當順利,譚中循和何姿燕本就是理虧的一方,加上孟靜語助理的律師函警告,兩人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和解,互相攙扶着離開了。
孟靜語注視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一言未發,直到助理提醒,她才回神。
看了眼應可可和梁清玫,甩下一句謝謝,便離開了。
梁清玫和應可可手牽手,走到車門旁依依不舍揮手拜拜,關上車門,将喧鬧隔絕在車外,梁清玫一瞬成了啞巴,心虛地不敢看傅斯決。
車子朝着南茂别墅方向行駛,後座兩人氣氛安靜到了極點。
傅斯決主動打破沉默:“受傷了嗎?”
見傅斯決沒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梁清玫松口氣,語氣得意:“我怎麼可能受傷,除了頭發被扯得有些痛,完全沒事。”
頭頂燈光亮起,兩隻手被傅斯決拉過去,握在掌心。
傅斯決的手有些涼,像夏日栖息在樹蔭下的泉水,梁清玫遽爾失聲,愣愣看着他。
借着燈光,傅斯決看清梁清玫的手,手背指關節通紅,還有些被尖銳指甲劃過的痕迹,破了皮,露出血紅的肉。
注意到傅斯決的目光,梁清玫反倒安慰起他,相當樂觀表示:“沒事,回家用碘伏消毒,過兩天就好了,而且,我今天不是完全沒收獲。”
傅斯決還握着梁清玫的手,擡眸看她。
梁清玫今日妝容明豔幹淨,耳垂上墜着長長的鑽石耳釘,是他上次看到梁清玫準備的東西後吩咐齊晟買的。
除了衣服,手表、項鍊、手鍊、耳釘,每樣配飾都安排上了,梁清玫沒有矯情,每天享受地在衣帽間裡挑選并搭配,樂此不疲。
她豎起手指,面容姣若春華,聲音清亮,“我工作室選址搞定啦,我就說好人有好報,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利益的朋友,我明天就要去看工作室地址了!”
“恭喜。”
梁清玫聲音歡快,傅斯決收起心底那些細微的不愉快,凝眉:“所以你這幾天出門都是在為工作室奔波?”
梁清玫點頭:“對啊,手續已經差不多辦好了,就等工作室地址确定再裝修,哦對了,我有一個小請求想問問你。”
傅斯決握着梁清玫的手腕,手指無意識摩挲着,嗓音有些啞:“你說。”
梁清玫一臉糾結:“我工作室沒有律師,我想在和孟靜語簽訂租賃合同的時候找你接一位可靠的律師幫忙,可以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