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驚訝:“小姐是說,這是夫人默許的?”
謝初柔道:“若不是李芝默許,蘇家敢這麼嚣張嗎?上次賞花宴上,聽說蘇家公子還拿東西砸沈家公子,是嗎?”
如夢:“是,其實也不止這一次了,好歹沈公子也是謝府的親戚,蘇家就這麼沒有規矩了。”
謝初柔淡聲:“是啊,所以,原本李芝可以管的事,她卻不管,要麼就是這蘇家背後有人,李芝得罪不起,要麼,蘇家握着李芝的把柄,李芝得罪不起他們,否則,都不會是如今的情形。”
“那……小姐,您要管這事嗎?”
謝初柔想着,露出一個笑容來,“我倒是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把柄,值得李芝這麼畏手畏腳。”
馬車緩緩行駛,到了一處莊上這才停下來。
門口圍着許多婦人,瞧見國公府的馬車,不由得擡眸望向這裡,莊上大多數人都是一輩子沒有進過城中的,少數是自己犯了錯被罰到這裡來的。
謝初柔沒有大搖大擺下車,反而是讓如夢先下了車。
瞧見是個丫鬟過來,那些人八卦的心思一下子涼了,紛紛被催促着幹活去了。
謝初柔尋了機會,從後門繞開衆人的視線,這才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人。
“娘~”
何珍娘聽着聲音,忽然間激動了起來,不由得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摸不到人。
謝初柔看見這個情景,有些心酸,更加痛恨自己還沒有能力将自己的娘親接回府上去。
“柔兒,是柔兒嗎?”
“娘,是我。”謝初柔主動俯身,坐在了何珍娘的身旁,她将自己的手握住何珍娘的手,不由得小聲啜泣。
“娘,都是女兒不好,沒把您照顧好。”
何珍娘歎了一口氣,摸索着拍了拍她的額頭,“傻孩子,是娘自己不争氣,哪能怨你啊。”
“娘,您放心,女兒很快就要去太子府了,等女兒入了府,就去求求父親把您給接回去。”
何珍娘歎了一口氣,有些心酸。“難為你了,還要為我費這麼多心。”
“娘,您為什麼要這麼說啊,女兒照顧您是應該的。”
謝初柔擡頭,看着何珍娘的手,滿是傷痕,不由得再次落淚。
“娘,你的手都變粗了。”
何珍娘笑着說:“現在好多了,沒那麼多事情讓我去做。我眼神越來越不好,這天色不好,我就一點也看不見,她們都知道你還在府中,不敢那麼苛待我。”
“快。”謝初柔揮了揮手,示意如夢把自己帶的東西給拿了過來
“娘,今日我去市集上買了點用的給您,這樣以後您就不用擔心吃不好穿不好了,還有那些莊子上的婆子丫頭,我也讓人給打點了,您放心,沒人敢欺負您的。”
何珍娘點點頭,示意其他人出去,自己想單獨跟謝初柔聊天。
等所有人出去了,她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柔兒,你不用到這裡來看我,你自己在府中過得好那才是最要緊的。”
“夫人給你使了不少絆子吧?”
謝初柔沒出聲便是默認。
何珍娘馬上就明白了,有些自責:“當年,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倒是連累了你,也要跟着一塊受苦。”
“娘,當年的事情到底是因為什麼啊?父親隻說您頂撞李芝,可是卻不說緣由,您就告訴女兒呗。”
“你還小,别扯進這些事情裡頭來,還有你父親,說到底在他心裡,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這麼久了你也應該明白。”
“是,女兒早已明白。”
“所以,進太子府也是你父親的意思吧?”
“進太子府,一邊可以幫父親,另外一邊,也可以幫娘,這不好嗎?”
何珍娘有些猶豫,卻也隻是感歎:“娘沒什麼講究,隻要你想去就可以,太子府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況且,你之前也說過,太子對你有恩,想必他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才好,娘也能安心了。”
“知道了,娘。”
從莊子上離開,謝初柔就看見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又出現了,她悄悄跟如夢說了些話,很快,兩人乘坐着不同的馬車沿着不同的路分開走了。
謝初柔原本以為身後沒了人就是甩開了跟蹤的人,誰知她剛停下來,就聽見簾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來人步伐緩慢,情緒低落,完全不似尋常那般。
“沈執羨?怎麼又是你?”
這次,沈執羨沒有嗆她,反而隻是讓人帶走了車夫。
“有空嗎?陪我喝一杯。”
“不會喝酒。”
“不會不要緊,會說話就行。”
“你……”
謝初柔沒辦法,隻好下了馬車,陪着沈執羨坐在一塊亭子間,喝着酒聊着天。
“今天出門跟蹤我的那些人,是你派來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
謝初柔聞言,有些疑惑:“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謝初柔氣從心底起,沈執羨就不會好好說話。
“你幹嘛派人跟蹤我?”
“怕你跑了,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還沒辦。”
“我能跑嗎?”
“能。”
沈執羨仰頭喝了一杯酒下去,有些苦悶,“你跑了,跑了很久很久。”
謝初柔感覺有些奇怪,“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聞着酒味,謝初柔連忙往後仰着頭,她不喜歡這種味道,她其實很厭惡喝酒。
以前小時候,她記得自己每次被訓斥的時候,都是謝世邦喝完酒就來把她打罵一頓,過後他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别喝了,喝酒傷身。”
謝初柔攔住沈執羨,卻發現對方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看,她忽而有些害羞,不由得偏了頭松開了手。
沈執羨笑着說:“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啊?”
謝初柔聽着沈執羨的話,有些驚訝,“你喝醉了,快點回家。”
其實沈執羨壓根沒醉,可是他看謝初柔的反應有些可愛,不由得愈發大膽起來。
“我醉了你會直接走嗎?”
“會。”
謝初柔面不改色,十分平淡回應。
沈執羨這下放心了,“還是這麼的鐵石心腸。”
“我想要釣魚。你會釣魚嗎?”
沈執羨放下酒杯,朝着水邊走了過去,謝初柔四處瞧着,空無一人,她不由得再次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釣什麼魚啊?”
可是沈執羨卻毫不在意,仍舊朝着那裡走去,他這也是第一次擺弄這種東西,完全沒有章法可言。
很快,那些魚線就纏繞在一塊,他更加皺緊了眉頭,有些煩躁,擡頭就将線扔進了水裡。
“哎——”
謝初柔都來不及阻止。
接着,沈執羨又拿出了第二團魚線,這次他又要重蹈覆轍,謝初柔終是心軟了下來,來到了他的身邊,接過了他手中的魚線。
“既然纏繞在一塊了,那就要一步一步來解開,兩邊都拉扯着你越是用力,那不是纏得越緊嗎?你看着,這裡從上面穿過來,接着,下面的就會松了,這樣,上下來回卷一下,這不,馬上就解開了。”
謝初柔的嗓音溫柔又甜美,飄蕩在沈執羨的耳邊好似一副催眠曲,令他舒心許多。
“你還會這個?”
沈執羨乖巧坐了下來,看着謝初柔替他重新纏好絲線,一點點把釣魚的工具給準備完畢,重新交到了他的手裡。
“也不算會,隻不過以前我二哥常釣魚,我看多了也就學了些。”
沈執羨神情忽然落寞了下去。
謝初柔看他這樣,不由得好奇,“怎麼,你今日心情不好?”
“沒有,就是無聊了。”
“哼,我才不信。”謝初柔坐在一旁,看着水面毫無波瀾的模樣,調笑着:“也不知你這多久才能釣上來一條魚。”
“很快。”
沈執羨忽然認真了起來,盯着水面許久,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等着等着,都把謝初柔給等困了。
她輕輕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這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好嗎?”
“就快了。”
說着,沈執羨幹脆放下了魚竿,直接從地上找了根樹枝,輕點水面縱身一躍,将樹枝往水中一插,瞬間一條魚被他抓了上來。
這一系列的動作,直接把謝初柔給驚醒了,她原本的困倦瞬間消失。
“看,我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