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瑤跌跌撞撞地進入公寓,幾乎是撞上了門。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就像剛跑完馬拉松。她把包随手扔在地上,直奔衛生間。
小橘察覺到主人異常的狀态,好奇地從貓窩裡擡起頭,跟着她走進衛生間,發出疑惑的喵叫。
安瑤的手劇烈顫抖着,幾乎無法打開藥瓶蓋。那是醫生為她開的緩解焦慮的藥物,自從開始接受心理治療後,她已經很少需要它們了。但今天,見到軒沅,站在他的鏡頭前,感受着他的目光...那些她以為已經封存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來。
"該死!"安瑤低聲咒罵,用力擰開藥瓶,幾粒藥片散落在洗手台上。她不管不顧地将它們全部捧起,倒進嘴裡,然後捧水送下。
她擡起頭,在鏡子中看到自己蒼白的臉和通紅的眼睛。那個在攝影棚裡冷靜自持、優雅迷人的模特形象已經蕩然無存,留下的隻是一個傷痕累累、情緒崩潰的女人。
從她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她還愛他。不管她如何努力說服自己已經放下,不管她如何堅強地在外人面前表現得無所謂,内心深處,那份感情從未真正消失。
而他的眼神...那種溫柔又痛苦的目光,那種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的注視,無不在告訴她:他也還愛着她。
"不,不,不..."安瑤搖着頭,滑坐在冰冷的瓷磚地闆上,雙手捂住臉。小橘輕輕蹭過來,關切地舔着她的手臂。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開始重建生活時,命運又把他帶回來?為什麼在她已經接受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現實後,又要讓她看到他眼中的深情?
一切明明都結束了。他欺騙了她,用她來填補另一個女人留下的空白。她的整個存在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一個影子。
"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安瑤喃喃自語,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小橘發出輕柔的嗚咽,跳到她的膝蓋上,用頭蹭着她的下巴,似乎在試圖安慰她。
安瑤抱住小橘,感受着它溫暖的身體和輕柔的呼噜聲。這是她在風暴中的錨,是黑暗中的一線光明。
"小橘,我該怎麼辦?"她輕聲問,聲音哽咽,"我本以為我已經好起來了,我本以為我已經放下他了。但今天...當我看到他,當我聽到他的聲音,當他的目光透過鏡頭落在我身上時...所有的感覺又回來了。"
小橘隻是安靜地依偎着她,用它的方式給予無言的支持。
藥物開始發揮作用,安瑤感到一陣昏沉。她掙紮着站起來,扶着牆壁走向卧室,倒在床上。她的思緒開始變得模糊,但那些痛苦的情緒依然如同幽靈般纏繞着她。
他說他思念她。他說這是他唯一能見到她的場合。那些話語在她腦海中回蕩,如同一首無法擺脫的旋律。
也許最痛苦的不是他曾經的謊言,而是明知道那份感情是有毒的,是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她依然無法徹底将其從心中根除。
安瑤閉上眼睛,讓藥物帶來的睡意逐漸淹沒她。昏沉中,她想起今天拍攝的最後一個場景,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夕陽,直視鏡頭。那一刻,她看到軒沅眼中閃過的情感——愧疚、渴望、悔恨,還有深深的愛意。
"如果愛能輕易放下,那就不是愛了..."安瑤在陷入睡眠前最後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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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亮的敲門聲将安瑤從昏睡中驚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睛,感到頭痛欲裂,喉嚨幹渴。藥物的後遺症,她已經很熟悉了。
敲門聲繼續不斷,伴随着焦急的喊聲:"安瑤!安瑤,你在嗎?開門!"
是雪梅的聲音。安瑤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晚上九點半。她昏睡了至少四個小時。
"來了..."安瑤努力從床上爬起來,聲音沙啞地回應。她扶着牆走向門口,打開門,看到雪梅焦急的臉。
"天啊,安瑤!"雪梅沖進來,一把抱住她,"你吓死我了!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人接,發信息也不回。我還以為..."
安瑤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還在包裡,而包早已被她丢在了玄關。
"對不起,梅子,"安瑤虛弱地說,"我...拍攝後有點累,就睡着了。"
雪梅仔細打量着她,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紅腫的眼睛,眉頭緊鎖:"不僅僅是累那麼簡單,對吧?"她扶着安瑤走到沙發前坐下,"星辰的人告訴我,你的攝影師是軒沅。"
聽到這個名字,安瑤的身體微微顫抖。
"我不敢相信他們會這麼做,"雪梅憤怒地說,"在知道你們的過去後,還安排他來拍攝。簡直是...等我明天一定要—"
"不是他們的錯,"安瑤打斷她,聲音平靜,"我同意了這個安排。他們提前告訴我攝影師是軒沅,我沒有拒絕。"
雪梅驚訝地看着她:"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