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叔,就是她,搶走了先聖女的遺物。”
一陣風吹來,萱草随之擺動。
方楚楚卻隻覺得世間從未如此安靜過。
被叫做“謝師叔”的修士站到了方楚楚面前。
他的面龐猶如美玉一般柔潤,他的氣度如流雲一樣缥缈。
可他的眼神卻很冷。
這才真的有些仙人之姿了。方楚楚渾不在意自己的處境,暗戳戳地多看了兩眼。
這人得罪不起。方楚楚判斷。
于是她老老實實地把劍奉上:“把劍還你們。”
“身上毫無靈氣……”
“仙人”接了劍,看了她一眼,問莫澄:“你們怎會被一個普通凡人所畫的符咒所困?”
“謝師叔,那符咒邪門的很。”莫澄掏出方楚楚方才使的那張迷魂咒,遞了過去。
“仙人”摸了摸那符,兩指之間燃起一簇火焰。
那符巋然不動。
竟燒不毀。
莫澄瞪大了眼睛。
“仙人”也似乎很吃驚,他這才鄭而重之地對方楚楚說話:“姑娘,我乃無咎山謝雪明,敢問姑娘這符咒是哪裡來的?”
“謝雪明……”方楚楚将他的名字念了一遍,“又是誰啊?”
“大膽!謝雪明謝師叔可是我們天門宗的首座弟子!他的名号豈是你能提的?”莫澄在一旁極是惱怒。
聽他們“天門宗”來,“無咎山”去的,方楚楚倒是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白胡子老秀才說的書裡,邪修魔頭蕭望舟叛出的師門嘛!
“首座弟子…那你和蕭望舟,誰更厲害?”方楚楚是真的好奇。
聽到“蕭望舟”這個名字,莫澄突然煞白了臉色。
“你是蕭望舟的人?”謝雪明還是頂着一張溫潤笑臉,可他的眼神卻冷若冰霜。
方楚楚忙搖了搖頭,心道這罪名可不是好領的:“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号,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謝雪明又捏了捏符紙:“這符紙你是哪來的?”
方楚楚怕他又以為自己和蕭望舟有關,隻好承認:“自己畫的。”
“那劍也是你自己想偷的?”
方楚楚點了點頭。
謝雪明不再笑了:“你是把我們都當傻子嗎?”
他指尖一動,方楚楚的喉嚨就好似被一張寒冰般的手捏住,徹骨的冰涼。
方楚楚心下一轉,艱難開口:“我……我可以畫給仙長看。”
謝雪明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看着她。
方楚楚感覺到喉嚨上的那隻冰手好像消失了,尴尬地笑了笑:“呃……須得管仙長借兩張空白的符紙。”要是能把劍借給我就更好了,方楚楚把後面這句話咽了下去。
莫澄掏出兩張空白符紙遞給方楚楚。
沒有利器在手,方楚楚隻好就近找了塊鋒利的石頭,狠狠地往手上一割。
血珠登時飄散在空中,方楚楚取出符紙,将血珠畫在上面。
畫好了。
那是一張遁地咒。
一、二、三,“遁!”方楚楚閉上眼睛。
可千萬要有用啊……方楚楚在心裡默默祈禱。
下一秒,天地震顫。
三月的春蕤城本是蘊滿了花香,如今卻突然變成了一派肅殺景象。
萱草枯萎,黃沙驟起。
莫非是我這符咒起反應了?可也不該反應這麼劇烈吧……方楚楚擠開一隻眼,看到的卻是謝雪明如臨大敵的臉。
莫澄更是面色死灰,指着方楚楚的背後:“蕭、蕭望舟!”
話本子裡的大魔頭蕭望舟?
蕭望舟身穿濃黑似墨的鬥篷,幾乎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他緩緩走到謝雪明面前,擡起手來——
“把劍給我。”
謝雪明氣勢上雖短了三分,卻也不肯退讓:“休想!”
“那便怪不得我了。”蕭望舟擡起的手微微轉動,黃沙化作刀劍,直奔謝雪明而去!
謝雪明想要抽出劍來,但此時他已在蕭望舟的靈場之中,靈力壓制之下那劍竟紋絲不動,謝雪明隻得雙手捏訣,設護體結界來抵抗。
飛舞的黃沙敲擊着結界圍攻,兩相撞擊,發出些金石之聲。
謝雪明的結界初時還很完整,但黃沙越來越多、越來越密,謝雪明似乎已經使出了全力,卻還是被鑽進結界的黃沙割破了衣衫。
方楚楚捂着頭蹲坐在地上,心道神仙打架可别殃及池魚,卻又忍不住偷看可。
看着看着,卻又覺得有一絲奇怪。
那劍怎麼毫無劍氣?
瑩白的光澤從她碰到劍開始便消失了,即便是面對魔頭蕭望舟,也還是毫無反應。
按照話本子裡說的,蕭望舟弑殺的尊師就是無咎山聖女,這把劍又是聖女佩劍,按理說見到弑主之人,應該全力誅殺才是,就這樣在蕭望舟的壓制下放棄抵抗了?
究竟是蕭望舟如今的靈力實在太強,還是有别的原因?
謝雪明護體的結界已經變得越來越小,就連脖頸都被割出了幾道血口子,鮮血汩汩而出。
看來這謝雪明完全不是對手。方楚楚剛還看得入迷,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有些發抖。也不知道蕭望舟殺了謝雪明之後,會對她做些什麼……
隻能自救了,方楚楚把還沒有愈合的手再次擠出血,在地上又畫了個遁地咒。
“遁!”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