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該因為蕭望舟對她露出了點好臉色就妄想對方是受了什麼冤屈的好人,更不該一廂情願地拉着蕭望舟逞英雄。
這腦子真是聽話本子聽壞了。
她雖然有心幫李大娘和那二十一個無名鬼,但如今的自己連自保都不知道能不能夠,還是認清現實放棄幻想為妙。
她摸了摸片刻前還被自己視若珍寶的血線,現在隻想把它扔得越遠越好。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蕭望舟的聲音也變得諷刺尖刻起來:“怎麼,我留你一命,反倒讓你評判起我來了?”
“不不不,哪敢哪敢。”方楚楚的頭搖得更快,聲音也帶上了慣常的谄媚,“我隻是想着,去殺人這種事……您還是别帶上我這個累贅了吧。”
想跑?蕭望舟心底冷哼一聲。
“這血契既然能救你命,也能要你的命。”蕭望舟心中不快,話裡也帶上了威脅,“就算你跑得掉,它也能随時取你性命。”
“誰說我要跑!”聽了這話,方楚楚立刻表起了忠心,“自然是……您去哪,我去哪。”
雖不知道是怎麼招了他的惱恨,但蕭望舟身上的戾氣……是真吓人啊。
方楚楚一隻腳剛踏進客棧,就看見了坐在正堂的莫澄和若青。
這剛犯了兇案的客棧除了他倆空無一人。
這師兄弟兩個的運氣真是跟自己有得一拼的差。方楚楚心想。她看向二人的眼神不免有些物傷其類的同情。
“魔頭!”看見方楚楚和蕭望舟,莫澄猛地站起身,拔劍出來。
方楚楚看向他的眼神又帶着些敬佩了。
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百折不撓,百折不撓。
蕭望舟像是早就料到兩人會在這裡等着,倒是不多廢話,直接彎了彎手指,卸了兩人的武器。
他一隻手又做了個輕拍空氣的動作,莫澄和若青霎時又一屁股坐在了闆凳上,就像被釘子釘住一般,雖然尚能掙紮,卻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有勇氣固然可貴,但也得有還手之力才行啊。方楚楚看着二人,歎口氣搖了搖頭。
“魔頭,今日你就算殺了我,等我下了黃泉見到閻王,也必求個來生把你關入我天門宗鎖仙塔!”莫澄恨恨地盯着蕭望舟。
“鎖仙塔……”蕭望舟掐住了莫澄的下巴,玩味地說:“那可真是個好地方,我倒是很想再故地重遊一番。”
聽到蕭望舟真進過鎖仙塔,一旁的若青臉色白了又白。
蕭望舟對他來說隻是傳說中的人物,但那鎖仙塔卻是實實在在的天門宗禁忌,像他這樣的年輕弟子,是連鎖仙塔的邊兒都不準進的。傳說那裡關着的邪修,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不說,還都個個手段殘忍,喜好虐殺……
蕭望舟不再與二人廢話,直入主題:“我要你們幫我傳信去天門宗,叫個女仙修來這雪蕪城。”
“你休想!”莫澄和若青幾乎是異口同聲。
想也知道這魔頭找天門宗弟子能有什麼好事?更何況是女修……落入這魔頭手裡哪裡還能有命回來?
若青雖不像莫澄一樣道心堅定,卻也知道這事若做了便是身敗名裂,就算能活着回去,也定為天門宗所不容了。
“死也不肯做?”蕭望舟又問。
“自然不肯!”莫澄沒有任何猶豫。
“死也……不肯!”若青梗着脖子,咬着牙說道。
“那好吧。”蕭望舟失望地說,随後拔出二人散落在地上的一把劍,“那你們,就隻能替她去死了。”
劍光一閃——
方楚楚和若青一起閉上了眼睛。
若青以為自己即将身首異處,睜眼時卻又驚又喜地發現自己尚在人世。
隻是臉上有些冰冰涼……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卻發現下巴上的胡子簌簌落了一地。
蕭望舟拍了拍若青的臉,頗為滿意:“你這張臉生得還算白淨,收拾收拾倒也混得過去。”
他又念了個咒語,若青原本就有些雌雄莫辨的臉變得更加柔美了三分:原本還有些粗糙的皮膚變得膚若凝脂,圓杏眼變得更圓,眼角微微上挑,口若含丹。就連平坦的胸口也微微鼓起。總而言之,現在的若青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眼含秋波、面容姣好的女修。
“你!”若青平生最恨人說他像女人,這才故意蓄了胡子,這下倒是被蕭望舟徹底易容成了女人,不禁又氣又急,連害怕都暫時忘了。
可他仍被定身咒定在闆凳上,就算氣急也動彈不得,隻是看起來頗有些怒發沖冠罷了。
方楚楚目瞪口呆地看着蕭望舟的操作,心想這人就算是不修什麼仙道邪道,隻混迹市井,也定是能混成個祖師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