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琅琊子的藥存放的時間太長,沒了效力了?或者壓根就是假的?
這到底算是哪門子的醫仙,方楚楚哭笑不得地想。
記憶還在,倒是讓方楚楚像是做了賊一般,有些心虛了起來。
她坐在屋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過了一會兒,她又心想,憑什麼呀,又不是她耍了什麼花招,她又沒做錯什麼……
可站到蕭望舟門前的時候,頓時變得理直氣也不壯了。
正當方楚楚猶豫要不要敲門的當口,門開了。
蕭望舟把門推開,正好撞見方楚楚站在門外,對着他尬笑着打招呼:“蕭谷主,早啊。”
蕭望舟卻好像并不驚訝。
他把方楚楚的話提前說了:“看來琅琊子的藥也沒用。”
“是啊。”方楚楚攥了攥衣角,頓時對自己還能不能回春蕤城産生了懷疑:“不過蕭谷主,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
她兩指指天,生怕蕭望舟不相信,幹脆發個誓:“不然就叫我……不然就叫我……”
她本想發個毒誓,說些“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之類的,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對自己太狠,還是避谶好些。
“罷了。”
方楚楚松了口氣,還好蕭望舟及時打斷了她,不然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那……蕭谷主的意思是,可以就這樣放我走咯?”方楚楚滿懷期許,擡頭看蕭望舟。
可下一秒,方楚楚臉都白了。
她看見一向衣不染塵的蕭望舟如今身穿的玄色長袍原來已經被鮮血浸透,血從衣袍裡面滲了出來,正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如同落雨。
他的眼角、耳朵正不住地湧出血來。
“蕭蕭蕭谷主,你你你怎麼了!?”方楚楚還沒見過這陣仗,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她的心裡突然就像是有幾千個戰鼓在擂,想上前去扶一把蕭望舟,卻左右為難地不敢下手。
全身的衣裳都濕透了啊……
方楚楚去抓蕭望舟的手臂,結果摸到一手的血。
暗色的,黏糊糊的,血。
方楚楚望着自己的手,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
“楚楚,别害怕,扶我進去。”蕭望舟反而神色如常地拍了拍方楚楚的手。
方楚楚這才醒轉過來:“好,好。”
她顫顫巍巍地扶着蕭望舟進門,又顫顫巍巍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
蕭望舟往床上一躺,血不但沒有止住,反而越來越多了,身上好像是有着無數個小泉眼,正往外汩汩地鼓着血水。
看着蕭望舟這樣子,方楚楚蓦地想起小時候好不容易攢夠了銅闆,去街上買了一整塊的花生酥餅,她正準備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偷偷享用,卻突然絆了一跤,花生酥餅整個兒地摔在了地上,她捧着那酥餅,可那餅還是止不住地掉渣,碎成了一塊兒一塊兒的。
蕭望舟身上還在鼓着血,就像是那餅掉的餅渣。可她不敢去按,生怕他像那酥餅一樣在她手上碎了。
“蕭望舟,我該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救你?”方楚楚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蕭望舟的下巴抖動着,像是急需要新鮮空氣一樣。
他這樣,是不是要吐血啊?
方楚楚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向蕭望舟的面具,想替他摘下來。
可她的手卻被蕭望舟按住了。
“不。”他搖了搖頭。
“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忌這些?大不了我閉上眼睛,不看你。”
“好,你閉上眼睛。”
見方楚楚閉上眼,蕭望舟才摘掉面具,一口血瞬間從口中噴湧而出。
這口血出來以後,蕭望舟周身的氣息明顯平緩了許多。
他重新把面具戴上,出聲道:“睜開眼吧。”
方楚楚仍是驚魂未定,一雙眼裡滿是驚懼。
蕭望舟笑着安撫她說:“我裡間放着一張藥方子,你替我拿來吧。”
他直起身,轉動了桌上的暗格。
“好。”方楚楚痛快答應了,也沒來得及細想這裡隻有蕭望舟一個人,為何還需要一間密室,就直接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看到的景象,倒是頗為觸目驚心。
幾件染滿了血的衣裳挂在衣架上,滿是血腥味兒。
這些衣服不是蕭望舟的又會是誰的呢?
方楚楚迅速在書架上找到了蕭望舟說的藥方。
蕭望舟看了藥方,點了點頭:“就是這個。”
“隻是……我這谷裡的藥所剩不多了。”他躊躇着,眼神卻炯炯地看着方楚楚。
“我下山替你買來。”方楚楚絲毫沒有猶豫,立馬就要去做:“我先去把剩下的藥全都熬了,你等着我,千萬别動,别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