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明走後,江辭月似乎是生了他的氣,很是冷了蕭望舟幾天。
他本以為江辭月失去了靈力會需要他的保護,但沒想到她反而是丢下了醫館生意,跑去街上扮成個師爺訟棍,四處給人斷案去了。斷完案,領了工錢,江辭月會從城南鋪子裡買上一隻香酥雞和糕餅,又在街邊酒垆提上一壺新釀的米酒,回到住處對酒大快朵頤。
蕭望舟一開始以為她是借酒消愁,卻沒想到她是真的不心疼靈力。
他也陪着她喝酒,一日,江辭月叼着半塊杏花酥,問他:“你上無咎山,是為了什麼?”
蕭望舟一愣,這個問題其實有标準答案“守衛正道”,但這答案過于道貌岸然,連他自己說了都臉紅,又怎麼能騙過江辭月?
他想了想,隻好說實話:“求長生。”
江辭月眯了眯眼:“還有呢?”
還有?蕭望舟的前半生過得很苦,偶然得了修仙的機緣,他必得抓住,但說端的是為了什麼,大概也隻有三個字:好好活。
他如實說了,江辭月聽完,卻像是松了口氣。
她醉醺醺地拍了拍蕭望舟的頭:那為師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蕭望舟不解。
“求長生嘛,現在以你的靈力已經不成問題,而你如今的修為雖然不足以問道巅峰,但也沒人敢随便欺負你了。”江辭月耐心地解釋,“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好好地做我的徒弟了。”
她伸個懶腰:“我最開始收你的時候就是看中了你這張臉,但卻沒問你的志向是什麼,如果你志在仙道巅峰,我恐怕不會是個合格的師父。”
蕭望舟以為她在說自己靈力盡失,連忙應道:“我會幫師父找回靈力,我已經日日在查了……”
江辭月卻大笑着搖了搖頭:“誰跟你說這個?找不回來才好呢,我現在日子過得舒服得很……”
她突然止了笑:“小舟,我的靈力,其實大半不是自己修煉來的,你可知道?”
蕭望舟點了點頭,天門宗聖女天生神力,根骨卓絕,仙門弟子無人不曉。
“這靈力得自無咎山,也得還歸無咎山,有時候啊,我甚至覺得這靈力是具枷鎖,把我捆在無咎山上,不得自由,現在沒了,豈不是剛好?”
蕭望舟瞪大了眼睛:“可師父,你的淩雲劍法,你不可惜……”
聞言,江辭月拿起放在桌下的劍,挽了個劍招:“你看,這劍法不是還在嗎?”
隻是靈力全無,使不出當年威力的萬一。
江辭月卻很是無所謂:“當不成天山上的仙人,就做這人間的俠客,也挺好啊。”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笑出了聲:“小舟,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碰到的那對苦主夫妻,日子過得雖然苦,但是卻活脫脫是對活寶,那婦人一會兒掐那男人耳朵一會兒踹他屁股,可真是……”
蕭望舟從她的眼睛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向往。
江辭月又咬了口杏花酥,扯回了正題:“所以啊,如果你意在仙道巅峰,我可能真的教不了你,因為我自己做這聖女之位,也不全然是靠自己,天生的,沒辦法。就算我日後能恢複靈力,你跟着我,也可能隻能得個中庸,其餘的得看你自己的資質,早先是我想的少了,也是後來真的做了你這麼久的師父,才想到這些。”
蕭望舟聽出她的話意,連忙道:“隻要能跟在師父身邊,我怎麼都願意。”
江辭月眼睛亮了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