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拟公開撇清關系,是做給你父親看的?”皇甫繁光嗓音低沉,鎖了眉頭,“為什麼不告訴我?”
白權熙沉默了一會兒,隻是輕輕搖頭:“反抗不了的,别說那時候的我們了,就是現在你成了星漢的監事長跻身微光董事會,在江城……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可以知道他是誰嗎?”
“瀚海集團,白道城。”
皇甫繁光眉梢微動,瀚海集團她知道,江城的問江在瀚海灣入海,那裡的港口和周遭的房地産都近乎是被這個集團壟斷的,白家甚至算得上江城的‘土皇帝’。
但白道城這個名字她不清楚,瀚海集團的高層都不怎麼露面,她沒接觸過。
“我爺爺,叫白鼎和。”猜到她不認識,白權熙主動解釋了。
“白鼎和是你爺爺?”這次真的驚訝到皇甫繁光了,剛才的瀚海集團都沒這個名字更讓她吃驚,這個名字可是寫在教材書裡的人物,連國際制片人協會都有他的名字,皇甫繁光不可能不認識。
“嗯,但我對他印象不多,我記事沒多久他就去世了。”白權熙看了她一眼:“也沒必要這麼驚訝吧,你難不成還見過他?”
“沒有,但我書房裡挂着他的字。”
“啊?”白權熙皺眉:“你哪來的?”
“拍賣會上買來的。”
“哦,我明天能去看看嗎?”
“……好。”驚訝情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前面那些話的沉重,原來她的家庭,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大學時你身上那些傷痕,是你父親打的嗎?”
“嗯,但我也不是完全就站着給他打,長大了就知道跑了,有一次打急眼了我差點把他變成了獨眼。”說到這裡白權熙竟然還樂了,“他現在死了,所以提起之前的事,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後來呢?”皇甫繁光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沒有因為白權熙的笑而緩解。
“後來,後來他就學精了呗,知道搖人了,他有保镖團,不過他那保镖團除了幫着捆我,我還真沒見過有其他什麼用了。”
“那你媽媽呢?”做父親的這麼對孩子,媽媽呢?
“……她比我更慘。”良久,白權熙隻這麼說。
皇甫繁光不再說話了,不想繼續問下去了,他父親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人,她媽媽為什麼會更慘……白權熙的情緒已經明顯不對了,再問,是讓她自揭傷口。
“你知道嗎,我回國的第一天晚上在采訪的鏡頭面前回答了你安排給記者的那個問題,剛好是他咽氣的那天,所以我敢回答,我敢在鏡頭面前承認你是我的人生大事。”
“不過後來我就沒看網上對這件事的評論了,如非必要我不喜歡上網,以前上網也都是偷偷看你的物料和近況行程,但回國以後你就在我眼前,所以就再也不看了。”
“所以,你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網上對這件事是怎麼一個态度是嗎?”
“嗯。”
皇甫繁光語氣緩和了一些,輕笑了一聲,“是你想要的結果。”
白權熙也笑:“好自信啊,你怎麼就知道我想要什麼結果?”
“我就是知道。”
“好,那你真厲害,我都告訴你原因了,那你……能告訴我你和許閱微的關系嗎?”
皇甫繁光手指蜷了起來,毫無防備的白權熙把話題引到這裡來,她始料未及。
“你……很在意她嗎?”
“說實話,有一點。”白權熙坦白道,但也沒有很坦白,是挺在意的,不然也不會憋了這麼久。
“你對她,好的有點超過了,我知道我現在沒資格吃醋,我隻是說,作為老闆和員工的你們,或許有點超過了,我以同事的角度來看。”
“嗯。”皇甫繁光并不否認,輕輕應了一聲,低頭又在白權熙額頭上落下一吻。
“抱歉,她的事……我不方便說,但我是單身。”
“……好。”
說了這些話,本來已經要睜不開眼的白權熙現在困意倒是沒那麼濃了,她察覺到皇甫繁光對這個話題很有些回避,雖然心裡悶悶的但沒說什麼,能有現在的進步她已經非常知足了,不能貪多。
“那你看,能不能給打折啊?”
都過去兩分鐘了,安靜的卧室裡又傳出白權熙執着的追問,這次皇甫繁光真的是控制不住笑意了,任由自己笑出聲,在白權熙惱怒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可以考慮一下。”
卧室再次歸于平靜,白權熙的注意力又被窗外的落雨聲吸引了,很催眠,很舒服。
床頭燈被皇甫繁光關了,窗外的落雨,身旁的愛人,熟悉的味道,以及剛剛解開了大半的心結,都好不真實啊,不會一覺醒來又是夢吧?
慢慢的,竟然有一顆淚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等白權熙反應過來時已經滑到了皇甫繁光胳膊上。
本來就沒有睡意的皇甫繁光身子緊繃了些,黑暗中眸子意外的清明。
她也害怕這一切是假的,甚至不敢睡。
如果一直不睡,就算是幻境也好,她願意醉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