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瞪着太宰推過來的死亡料理,發現碗底沉着個完好無損的溏心蛋 ,太宰面前那碗看似辛辣的湯底,也被霧島确換成了雞湯。老唱片機哼着模糊的歌,月光從沒關嚴的壁櫥縫裡漏進來,溫柔如水。
入浴時間總是最雞飛狗跳。太宰治把橡皮鴨塞進排水口的行為,終于在某天引發下水道倒灌。中原中也用重力掀起浴室的龍卷風。藤原杏哼着童謠收拾滿地泡沫,霧島确的長柄刷攔住了企圖逃跑的熊孩子。被浴巾裹成粽子的兩人并排坐在走廊,濕發還在往下滴水,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哼了一聲,互相嫌棄地撇過頭。
熄燈後的捉迷藏是每日必修課。太宰治總愛藏在壁櫥的最上層,那裡有藤原杏存放舊病曆的檀木盒;中原中也則偏好躲在廚房儲物櫃,和霧島确私藏的北海道清酒作伴。某次他們同時選中閣樓的老衣箱,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緊挨着,互不相讓。直到藤原杏找到他們,手電筒光束劈開黑暗,陳年樟腦香裡混進了蘋果清甜的味道。
值日表上的貓爪印每天都在增加。太宰治負責澆花時會偷偷用咖啡代替清水,美名其曰給花醒神。中原中也擦玻璃時總忍不住用異能輔助。有次他們合力打碎了藤原杏最愛的青瓷碗,霧島确罰兩人用膠帶拼回原形。支離破碎的瓷器被擺在茶幾上做裝飾,成了獨特的"藝術品"。
每周的水曜日,藤原杏和霧島确會和孩子們一起看書。太宰治趴在繪本上用蠟筆塗改《完全自殺手冊》的死亡圖示,藤原杏時不時提出建議。中原中也則在認真和霧島确讨論《機車維修藝術》。
第二天清晨,玄關多出兩雙雨靴。太宰的靴筒上繡着張牙舞爪的小螃蟹,中也的靴筒上繡了個小酒瓶。藤原杏為霧島确調整領結,陽光中的塵埃落在她發間,像場永不融化的雪。中也蹲下系鞋帶時,臉上是自己也未察覺的柔和笑意。
蟬鳴最盛的午後,閣樓傳出斷斷續續的口琴聲。霧島确吹奏着軍旅時期的老舊口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捧着臉坐在一旁。并不算好聽的旋律緩緩流淌,兩個孩子對視一眼,中原中也突然奪過折磨他們耳朵的樂器,太宰治則用繃帶纏住音孔。混戰最終以三人滾作一團告終,藤原杏按下快門,膠片定格了霧島确難得狼狽的笑顔。
夏日的煙火大會,四人擠在狹窄的檐廊看煙花。中原中也虔誠的在許願的木牌寫上"長高十厘米",被太宰治瞥見并大聲嘲笑,霧島确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藤原杏笑着安慰憤怒的中也。煙花炸開,照亮了他們含笑的臉。
櫻花盛開的時候,一家人在庭院埋下時光膠囊。中也的機車模型、太宰的繃帶和怪味糖果、霧島确的書、藤原杏的幹花書簽還有家庭相冊,五顔六色的東西擠擠挨挨。他們嬉笑着,一起封土填平。
這些零碎的日常像溪流中的鵝卵石,被時光打磨得溫潤光滑。直到某個平凡的黃昏,中原中也才蓦然驚覺太宰治的繃帶早已悄然卸下,自己皮質手套上也殘留着糕點甜香。鏡中的人影陌生又熟悉—面頰透着健康的紅潤,套着舒适柔軟的便服,連肩頸線條都松弛下來,他緩緩地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
玄關的鞋櫃裡,四雙拖鞋整整齊齊,窗外的夕陽将影子拉得很長,仿佛能延伸到世界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