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具……”我苦澀一笑,“具允浩。”
筆尖劃破紙面的聲音格外清脆。兩個警察交換眼神的速度比賭場荷官發牌還快,“具檢察官的侄子?”
年輕警員脫口而出,又被老警察一記眼刀封喉。
我點開手機剛收到的一條語音,是具允浩氣勢洶洶的聲音:“你跑哪去了?!為了你我離開了具家,可你為什麼——”
戛然而止的留白比完整台詞更妙。
具家在政界名聲不小。
如果沒記錯的話,具允浩他小叔就是檢察官,在全州這個鄉下小地方也算是地頭蛇。
審訊室的日光燈慘白得像停屍房的照明,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節奏和我上周在賭場出千時一模一樣。
我相信金修元。
我相信他絕對是個爛人中的爛人,和我算是臭味相投。但是這個案子真的和他沒有太大關系,因為他沒那個腦子。
他現在忙着偷渡,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老警察合上案卷的力道像在蓋棺材闆:“今天就到這裡。年輕人...”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我的表,“感情問題要妥善處理。”
我嗯嗯點頭,然後一出門就給具允浩開了個消息免打擾。
走出警局時,全州的夜空飄着細雨。我摩挲着表盤輕笑——金修元此刻應該正在偷渡船底艙吐得昏天黑地,而具少爺大概忙着在打小三。
這個不公平的社會,該死的天龍人,該死的資本主義。在這種不如毀滅的西八國家,騙天龍人們的錢那叫為民除害。
沒辦法我太仇富了,非常仇富。
我沒回家,來到了熟悉的小破網吧上機。
畢竟腦子轉太快會頭暈,剛從警局出來,我不想玩那些打打殺殺的,于是随手點開最近最熱的GalGame放松放松。
戀愛遊戲嘛。
我信手拈來。
3.
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男策劃做的遊戲可能會不夠好,卻不知道竟能糟糕到這種地步。我原想着,他們總歸是專業出身,再差也該有個限度;我原想着,玩家們的批評或許隻是過于嚴苛;我原想着……
玩家們罵聲一片,論壇裡全是聲讨的帖子。我真傻,真的。我為什麼就忽視了那些預警的信号?
我硬着頭皮玩了半個小時。
在連續看見校花無意中濕身、鄰居妹妹洗澡忘記關閉浴室門後,男主角再次遇到了福利。
望着屏幕上的文字和畫面,終于,我的理智崩斷了。
【
……
迷迷糊糊間,“我”隻覺得胸口一沉,緊接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鑽入鼻尖。
“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入手竟是一片溫軟。
“啊!”一聲尖叫在耳邊炸響。
“我”猛地睜開眼,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手忙腳亂地要從自己身上爬起來。少女穿着粉色睡裙,烏黑的長發淩亂地披散着,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對...對不起!”
林小萌慌亂地想要起身,卻不小心又跌了回去,這次直接撞在了“我”的下巴上。】
靠。
這也行?
我恨不得踹兩腳。
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惡心。
我終于忍不下去這破遊戲了,把遊戲一關,換了個射擊遊戲猛打了幾個小時,見到滿屏的爆頭和鮮血這才好受一點。
心情稍微好點,又打開遊戲評論區,面無表情地罵出長篇大論。
「玉手、玉頸、玉足,我先拿根玉勢捅死你!」
「我在“猜作者性别”的小遊戲中獲得了0.0000001秒的好成績,你也來玩吧!」
「制作組是用下半身寫劇情嗎?」
這些橋段仿佛被刻進了DNA裡——
隻要父母重組家庭,清晨必然上演摟腰戲碼,繼妹衣櫃裡永遠少一件能穿出門的睡衣,每天穿得清涼還和主角親密接觸。
高嶺之花遇見主角也立即智商掉線,不小心來個□□,三句話内必啟動“你竟敢……唔…才不是……”的經典心口不一程序,還會在各種巧合下被看光身子。
執掌跨國财團的女強人,偏偏醫不好自己的低血糖,總能在電梯精準暈向主角精壯有力的臂彎,每次見面都莫名其妙臉紅害羞偷偷抛媚眼,反過來低下身份倒追屌絲男。
坐地鐵遇到陌生小姐姐不小心坐到自己身上,然後留下聯系方式;體育課校花不小心撲倒自己,含羞帶怯地留下名字;洗澡停水不小心偷窺到鄰居大姐姐的胴體,大姐姐卻提出邀請……
這麼多“不小心”他們寫的時候是不是還寫爽了。
這也配稱作GalGame?
誰會為這種離譜的、批發式的、粗制濫造的流水線低俗橋段心動?
動不動就是三俗橋段,不是撲倒就是濕身,誰會莫名其妙就對繼妹和濕身校花臉紅心跳啊。
誰上輩子拯救銀河還是這輩子被愛神射中,或者說被GalGame之神眷顧了,才能每天都有各路美人投懷送抱啊。
換作是我,就算每天都有美男子意外跌入懷中,校園男神淋雨□□,商界精英露出罕見的羞赧眼神——我也絕不會為之所動!
絕不!
給錢的話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