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語到一定程度是會笑出聲的,祁盛捂臉片刻,被自己氣笑了,歎了口氣,決定一會如果飯店老闆真要拿桃木劍跟他拼命,他一定手疾眼快的把段江寒拉過來當肉盾。
前面的司機估計也不太理解段江寒為什麼突然給自己對家拽上車,還莫名其妙的要請人家吃飯,但司機大哥是個穩妥内斂的人,安安靜靜的給他們放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前。
鎏金浮雕、彩繪玻璃、高聳的穹頂和巨大的石柱,襯得人在這座宏偉繁複的建築面前更顯渺小,出口處甚至鋪着地毯,門口擺着兩個巨大的認不出名字的希臘風格雕塑。
祁盛凝視片刻這座仿佛散發着聖光的建築,喃喃道:“……你不會真要把我送到教堂裡手抄聖經淨化靈魂吧。”
段江寒不知道在發着什麼消息,聞言看了他一眼:“嗯?”
夜色已經籠罩在城市上空,穿着西服的服務生從善如流的上前走到祁盛那邊的車門處,等着為他們帶路。
祁盛一抹臉,歎了口氣把古裝的腰帶解開,外袍脫下,放在車裡,打算穿着裡衣下車。
畢竟作為一個優秀敬業的演員,他知道一部戲在拍攝期間,所有的戲服最好都不要招搖的出現在公衆面前,他外衣不僅帶着造型,還戳着幾個箭頭和血窟窿,萬一被狗仔拍了發到網上,劇播時候的精彩感和反轉感就下降了,相當于劇透了,劇方也不好營銷,很多劇組抵制路透也是這個原因。
祁盛邊脫邊暗暗磨牙,剛剛走的太急,他應該先卸了妝造再來敲段江寒一頓,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晚了。
外袍脫了,剩下的裡衣也沒好到哪去,因為他扮演的是個反派,而且殺青前倒數第二場戲是在獄裡面被獄卒抽,道具老師很敬業的把他的裡衣戲服捆在模型上拿沾了道具血的鞭子抽了一個下午,白色寬大的衣服從前到後火辣辣的崩開了深淺不一的好幾道染血的口子,看上去慘烈的滲人。
同為演藝圈工作者的段江寒也知道業内規矩,對他突然間脫衣服的行為表示理解,但還是在看見他裡衣的那一瞬間愣了愣。
“這是……”
祁盛把染血的外袍疊好,哈哈一笑:“沒想到吧,殺青前拍的兩場戲是連起來的,先是在獄裡被抽的半死,然後行刑的時候被上司大boss劫法場帶走,跑到一半沒價值了又被丢下,最後被主角團捅成篩子,跳進湖裡領盒飯咯。”
段江寒不說話了,起身在房車裡翻找着什麼,祁盛覺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演的這個倒黴催的小反派的劇情震住了,在座位上繼續淡然道:
“是的,我們劇組就是這麼敬業,連血漿都是止咳糖漿加食用色素勾兌的,上次拍吐血的戲用了三大袋子,拍完之後嗓子清亮的跟吃了兩斤金嗓子似的,感覺能立馬拉去星光大道唱一段山丹丹花開紅豔豔,說台詞都順嘴了好多——”
“這麼良心的道具老師不多了,相信拍出來的效果也肯定震撼,段老師可以去播放軟件上給我們劇點個想看,預約量破50萬随機掉落簽名照和小花絮喲……”
段江寒對他的唠逼叨充耳不聞,從櫃子裡拿出來一件西服外套遞過來。
祁盛:“?”
“外面5度,大風預警,穿一件會冷。”
祁盛接過外套,見鬼似的盯着已經打開車門下車的段江寒。
為什麼突然這麼體貼,一定是鬼上身了吧。
……早知道剛剛把那瓣蒜帶上了。
見他們終于下車,穿着西服的服務生上前為他們扶住車門,視線接觸到祁盛的時候略微一愣,随即滿臉複雜道:“……請随我來。”
祁盛表示理解,畢竟他披頭散發,穿着一身染血還帶幾道刀口的白色古裝裡衣,一件西裝外套也擋不完全。
他氣定神閑,微微一笑,秉承着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想法,在地毯上傲然挺立,假裝這是什麼新的時尚穿搭理念。
段江寒跟服務生道了聲謝,跟祁盛并排走在地毯上,他個高腿長,默不作聲的幫祁盛擋住了服務生若有若無的視線。
服務生收拾好表情,一邊為他們帶路一邊介紹:“兩位先生,這裡最著名的是頂層的旋轉餐廳,可以俯視整個首都CBD的夜景,希望兩位用餐愉快。”
段江寒看了祁盛一眼,對服務生禮貌道:“不好意思,我們不太方便跟其他人一起。請問有比較私密的包間嗎?”
服務生面上的表情更複雜了,片刻後才慢慢的點了點頭:“嗯……有,還有一間,我給您帶路。”
祁盛在後頭慢慢打量,這裡的裝修确實很貴氣,水晶吊燈的反光映在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最後一間包間裡也有一大面落地窗,燈光柔軟的撒下來,桌子上擺着燭台和貴的要死的法國銀質餐具,棕榈葉的蠟質葉面上閃着暖色的蠟燭光,隐隐約約能聽見外面傳來舒緩的豎琴曲子。
祁盛:……倆男的面對面看夜景,還點着蠟燭,這氛圍好像有點怪……我是不是應該把東方旭叫過來……
他一不留神走得慢了點,恍然間感受到一路上經過的服務生視線仿佛實體化一樣,表情怪異的在他和段江寒之間來回掃了無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