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崖壁比晚上好走多了,顧籬還走在松原前面,手腳并用,時不時反手撐在地上往下跳,好幾次是抄近道從一家洞口跳到另一家洞口,跟跑酷似的。
從兩米多高的地方跳下去,放上輩子他想都不敢想,這裡卻都是部落裡的小孩從小玩習慣的,落地蹲身卸力起身一氣呵成。
顧籬落在山君家洞口的時候留心了一下,沒看見北陽,繼續往下跳,很快就到底,松原也在他身後落地。
崖底大山洞外面是一大片平地,他們昨晚就是在這裡點起篝火,現在平地上堆滿了獵物,山君在帶人處理。
現在差不多是一年裡最熱的時候,沒有辦法長久地保存肉類,隻能盡快消耗,肉和内髒都吃掉,獸骨處理後可以用來做工具,獸皮則鞣制後存放。
這都是成年獸人、亞獸人們要做的事。
幾個亞成年的獸人化成獸形在不遠處的大樹底下撲咬玩耍,部落裡的獸人獸形大多是貓科動物,一下子看見那麼多亞成體的大貓,顧籬眼睛都亮了,快步走過去。
松原在他身後拼命咳嗽,都是跟顧籬差不多,或者大不了多少的還沒有伴侶的獸人,不能撸,絕對不能撸。
不是同個山洞裡出來的亞獸人給獸人梳毛或者摸耳朵摸尾巴這種行為都會被視作求偶示好,而且一般是已經結對的獸人和亞獸人才會這樣做。
摸一個已經很冒昧了,别說籬這表情,真讓他得手了估計要摸一圈,籬是亞獸人,兔狲的戰鬥力不算很強,真打起來他倆加一起也打不過,最好還是不要惹衆怒。
顧籬按捺住撸貓的沖動,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我去找北陽。”
松原松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樟樹:“他應該在那邊。”
盆地大部分地方都被樹林覆蓋,除了河湖邊,隻有崖壁下這一塊灌木草地,顧籬推測,崖壁下應該是被清理出來的,隻留了為數不多的幾棵樹。
顧籬走過去轉了一圈,沒看見北陽,懷疑松原是不是弄錯了,正準備調頭,頭頂掉下來一片葉子,擦過他的臉。
顧籬福至心靈,擡頭看去,從樹縫中看見一抹銀色,他四處尋找的少年曲起一條腿坐在樹幹上,繁茂的枝葉遮住了他的身體,難怪剛才沒看見。
“你怎麼在上面?”
北陽晃了晃手上的東西,顧籬沒有經過電子産品荼毒的視力非常好,隔着将近三米,一眼看清他手上的東西,左手是一塊小塊獸皮,右手應該是獸骨。
“在擦什麼?骨刀?”
北陽放下腿,勁瘦的腰肢發力,輕盈旋身落地,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顧籬隻覺得眼前一花,人就從樹上到跟前了,心想青春期的小男虎就是愛耍帥,還真讓他帥到了。
北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擦了兩下骨刀然後遞給他:“給你。”
他剛才大概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嗓子有點啞。北陽在變聲期的尾巴,已經告别公鴨嗓狀态了,就是偶爾還會啞一下。
顧籬接過來,上下翻轉看了看,是一把非常小巧的骨刀,不足兩指寬,差不多一指長,單邊開刃,刀柄處用麻繩纏繞,握起來很趁手,刀面經過簡單的抛光,亮亮的。
“今天怎麼都給我送刀,阿父剛給我敲了把石刀,松原說要帶我去找蚌刀,你給我骨刀。”
“蚌不一定能找到,骨刀輕,你帶着吧,采集方便。”
割藤蔓确實需要刀,骨刀小巧便攜确實很合适,顧籬沒有客氣,收下他的刀,同時說:“松原叫我幫他補衣服,你的衣服呢,有壞的嗎,我也幫你補,當謝謝你的骨刀了。”
山君是不會缺衣服的,但是她的孩子沒什麼特權,反而他們家裡都是獸人,有空餘的時間都更願意像北陽這樣磨把刀出來,衣服比較将就。
“你昨天給我烤肉了。”
“那個不算,換一個。”
北陽還真換了一個:“那我想要骨梳。”
顧籬嘶了一聲:“你可真會要,這麼多年我也就那一把,幾個月才磨出來的。”
他那把骨梳齒非常細,受工具限制,磨起來很不容易,北陽也知道,低着頭:“以後你的骨刀我都幫你磨。”
半大少年低頭的樣子很溫順,銀發剛修理過不久,有些淩亂,對比起來更乖了,顧籬忍不住想,如果是獸形他的耳朵是不是也會低下來,等等、低頭?
顧籬低頭看了眼,确認他倆站在同一平面上,又擡頭,嚴肅地扶正北陽,北陽不明所以,但還是站好了。
顧籬郁悶:“你怎麼突然比我高那麼多了?冬天不是還差不多嗎?”
北陽實話實說:“冬天已經比你高了。”
顧籬瞬間不想搭理他:“走了走了要出發了。”
昨天整個部落都睡得晚,今天普遍也起得遲,到這會兒太陽已經很大了,人還沒齊,松原在崖壁下連着喊幾個名字,他喊得響,又在崖下,能聽到明顯的回聲,沒一會兒崖壁上又蹿下來幾個人。
人到齊了,他們就出發。
從崖壁出發,經過一片灌木從就進了林子,穿過林子有條河,這條河将盆地一分為二,河的源頭是盆地西邊的瀑布,終點是東邊的大湖,他們今天要去的就是這個大湖。
出來玩大家都空着肚子,現在是夏天,差不多一年中資源最豐富的時候,林子裡走幾步就有可以采集的東西,有一群愛爬樹的獸人在,顧籬站在樹下就得到了三顆梨,半個手掌大的麻梨,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