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問,真的不敢問。怕自己世界觀炸裂。
偏頭去看靠在一邊的季松安,他單薄的身子靠在沙發上,整個人向另一邊歪去,被扶手撐住。
軟軟的淡黃薄毛衣貼在他的身軀上,勾勒出玲珑小巧的曲線,又被沒有什麼肉的骨骼撐起。
自從發現少年身上沒什麼肉後,他就開始加餐,加餐,再加餐。給他喂一些高蛋白、高補能量的肉類。
身高矮了他一頭,馬上25歲大概率長不高了,還是從喂胖下手吧。
果不其然,罪魁禍首已經睡着了。他扶着少年的肩頭搖了搖,寬厚的大手僅一隻就能将其包裹住。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顯然已經睡深了。
難道是這些天累到了?
季松安的賣力工作他都看在眼裡,幾次想要開口說不必如此,隻要你待在家裡,他就不會趕你走。
話到嘴邊卻又忍回去,難以說出。
他能以什麼身份說出這種話呢?房東?雇主?還是朋友?
無論是哪一種,都超過了界限。
做一個識趣的人,給雙方都留下安全可控的距離是成年人的交際法則。
可季松安卻不是如此,他向着江霁白一路前行,毫無阻隔地貼近。這份大膽與真誠,讓他欣喜,又讓他不安。
如果自己沒有确定的心意,就不要給别人制造誤會的機會。
事到如今,江霁白扪心自問,是否能夠再将他推開一次呢?
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小白咬着自己的毛絨玩具,趴在地上看這兩個又貼在一起的人。意識到季松安睡着了,它以為是要喊醒他。
跑來沙發前,張開嘴正要叫出聲時,卻被捏住嘴筒子。
“嗚嗚?”小白瞪着疑惑的大眼睛,掙紮着擺脫江霁白的魔爪,卻怎麼都走不掉。
可惡的家夥,天天欺負狗。還是季松安好,還會給它開罐頭。
而且這些天飯也是季松安喂的,這老東西怕不是失業了,現在全靠季松安養家?
它大膽起來就要吠叫出聲。
“噓——”江霁白豎起一根食指,命令它安靜。
順從着訓練的本能,小白靜止下來,蹲坐在原地。
“他睡着了,不許吵醒他。”江霁白警告地瞪了小白一眼。季松安他管不住,小白他還管不了嗎?
季松安他舍不得兇,兇小白那還不是簡簡單單?
(小白:你是真的狗啊,狗做錯了什麼?)
江霁白将季松安抱回床上,幫他蓋好被子。
順着藤蔓延伸的方向,看到了他的衣袖深處。具體哪個部位,倒是不清楚。
他非禮勿視地挪開眼睛。
忽然想到,這個月家裡的植物都長勢喜人,不像是秋天來臨時的積蓄力量,更像是春天來臨時的爆發生機。讓他修建的次數顯著增多,連鮮少開花的蘭草都結出了花苞。
難道這些都跟季松安有關?
對方似乎和動植物都很有關聯,動物親近他,莫非連植物也喜愛他?
思索着的江霁白并沒有注意到有一根不安分的藤條悄咪咪伸到了他的腰後。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繼下午季松安綁過江霁白一次後,藤蔓仿佛有了“肌肉”記憶,随時蓄勢待發。
季松安說得沒錯,它們和季松安一樣喜歡江霁白。
撤身離開的江霁白卻被大力的藤蔓扯向床面,他眸中閃過慌亂,急忙撐起手壓在少年臉頰兩側,身子與他僅有一寸相隔。
他低頭望去,果然是那不安分的藤蔓。
江醫生一天之内被綁兩次,真是可喜可賀的戰績。
他挺身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拽不動。
睡着了的季松安,和他躍躍欲試的強勢藤蔓······
這個組合怎麼看怎麼詭異。
江霁白終于對季松安所說的“我很強”有了幾分信任。
他輕聲呼喚着季松安,想讓他醒來。
季松安正沉陷在夢鄉裡,回到了末日時代的舊教堂裡,靠在那座神像上,訴說着和江霁白的點點滴滴。
“我要走啦,我想留在他身邊。”他這樣告别。
這時聽見江霁白的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迷茫地看向周圍,難道這是神來之音?
他恍惚間睜開雙眼,就看見面前放大的俊臉。江霁白正壓在他身上,雙手撐在他兩邊,挺拔的鼻梁就要碰到他的鼻子。
季松安忽然發出震驚地呐喊:“啊!”
一聲驚呼,同時吓到了距離極近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