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為了防止交叉感染,江醫生告病休假。
季松安仿佛第一次離家的幼崽一樣一步三回頭,在江霁白的注視下踏上了去醫院的道路。
江霁白靠在門框上,好笑地看着他,覺得自己像送孩子上幼兒園的老母親:“怎麼樣,怕不怕?要不我送你去?”
季松安低着頭挪着腳步,嘴上還假惺惺地關心他:“沒事的,你快回去,外面冷。”眼角卻粘着他的方向不舍得移開。
看出他的口是心非,江霁白笑意更深了。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才輕輕合上門框,面對着空無一人的房子,江霁白第一次覺得有些清冷。
角落裡傳來一聲狗吠,小白咬着玩具從這一頭跑到另外一頭,期間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問怎麼沒有出門。
他低頭笑了,笑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幼稚。
垂頭喪氣踏進醫院的季松安這才認識到,自從他來到這裡,就一直和江霁白形影不離,幾乎沒有分開過。
前半生一直遊蕩在末日時代,如“孤兒”一般存在的季松安第一次感受到歸屬感。脫離組織的不安萦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來這裡明明才幾個月,上個世界的記憶卻喪失了實感,像一場夢一樣,分不清真實。
這讓他一整天都心神不甯,即使被諸多毛茸茸圍擁安慰,也不能彌補心頭的空蕩。
明明是大晴天,季松安頭頂卻好像自動跟随了一朵下雨的烏雲。
祝冬冬看出他的不對勁,又見江院長請假,八卦之心燃起瞬間将他們聯系起來,難道二人已經同居了?嘶,這進展,不愧是江院長。
“小季啊,怎麼一來就無精打采的,江醫生病得很嚴重嗎?”她過來慰問一下。江醫生一出事,季松安立刻就魂不守舍,啧啧啧,這對小情侶不要太粘人。
“還好,他說是正常感冒。”季松安出門前,那人還能一邊調侃一邊送他出門呢,隻是比他平日裡要看起來虛弱一些。
“江醫生生個小病,你就這麼魂不守舍,你也太愛他了吧。”祝冬冬挪揄地說,“這麼想他,中午午休打個電話啊。”說完偷笑着離開了。
留季松安站在原地思考,愛?
他愛江霁白嗎?
今日中午,季松安一個人在四樓吃飯,懷裡狐平安正咕噜咕噜打滾,強勢地霸占着季松安。但被蹭的人很明顯心思不在它身上。
狐平安停下來,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用它的嘴筒子蹭着季松安柔軟的脖頸。
季松安伸長脖子躲避它的毛發。冬天快到了,狐平安爆毛了,身上的毛一叢一叢得,很是紮肉。他控制住狐平安亂動的動作,眼神盯着四四方方的手機。
抽出空看了一眼鬼迷日眼的某隻狐狸,心情不太好的季松安評價道:“别做怪表情,好醜。”
狐平安不滿了,爪子啪一下拍在桌子上,大叫着訴說不滿。
它眼睛提溜轉了轉,發現季松安今日很明顯魂兒都飛了。
“盯手機看了一天了,手機裡究竟有誰在啊?”
季松安無心回答他,往日的暖心小太陽已經下山了,今日他是沉默的小噴菇。
狐平安大發慈悲地鑽回他懷裡,時不時摸一摸,貼一貼,吸一吸。美滋滋地想,真好,今日江某人不在,季松安是它一隻狐的。
唯一的不好是即使江霁白不在,季松安的身上也有濃郁的江霁白的氣味。
奇怪,這倆人究竟背着狐幹了什麼?
沉浸在獨占的快樂之中的狐平安決定不去想了。
狐好,狐給人摸。
人壞,人不理狐。
正在季松安翹首以盼之際,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接到江霁白電話的季松安瞬間恢複了活力,蹭的一下接起,把狐平安打了個措手不及。
狐平安:?
人,你竟然抱着我等别人的電話?
它湊上去看那個狐狸精是誰,卻看見了江霁白的臉。
狐平安:······晦氣。
這些日子,根據一人一狐對季松安的争搶關系,他們美好的和諧友誼已經破裂,走向對立。
但是季松安這個偏心眼兒,從來都站在江霁白那邊,隻有在他走後才會哄狐平安。
可惡的人類!簡直是昏君!
狐平安早已對江霁白積怨已久。
眼下想到對方隻能在手機裡看,而自己卻能坐在季松安懷裡,它又得意起來。
硬生生将自己擠進手機屏幕,遮擋住季松安的小臉,露出了示威挑釁的微笑,以及它依舊鬼迷日眼的眼神。
江霁白的微笑瞬間凝滞了,眼角微微透露出一絲不屑。
可惡的死狐狸,這次給他搶到寶了。
他嘴邊挂着堪稱完美的模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警告:“狐平安,你這些天胖了多少心裡沒數嗎?不怕壓到他?”
狐平安瞬間炸毛,“嘤嘤”控訴起來。
它哪裡長胖了?是過冬了,過冬了,過冬爆毛了!
它火紅的大尾巴,雪白的圍脖,那麼好看!
這個不懂得欣賞美麗的庸俗家夥!
沒有小季老師的神奇能力,江霁白聽不懂它的叽叽哇哇,隻覺得吵鬧。
季松安在它背後聽着它的句句控訴,感歎真是情真意切,滿腹怨怼啊。
他忍不住笑,狐平安發現後更生氣了,哼唧一聲用尾巴把自己盤成一團,一隻狐生悶氣去。
“好了好了,不笑了。這是誰家的小狐狸啊?怎麼這麼好看?”季松安使出哄狐大法,熟稔的撸毛茸茸,專挑它敏感的地方揉,把狐平安弄得渾身發癢,舒舒服服地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