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樹還在說。
他講着講着,語氣逐漸幹巴。再社牛的性子也耐不住天生不會演講的嘴,但好在終于還是講完了。
詭異的是,效果居然還不錯。
有很多人的情緒的确被調動了起來。有被說動的犯人站起來,大聲道:“沒錯!我們什麼也沒做!憑什麼要被關在這狗屁地方!”
“艹他的,那些高層嘴巴一張就把人抓進來!把他們牛的!”
“老子不爽很久了!老子要出去!!”
但也有保持質疑的人:
“嘁,說的好聽,越獄這種事是那麼容易的嗎……”
“天真的家夥們。”
“這太危險了……”
西瑞爾擡眼,在對面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
前幾天被綁架到哨所的岩羊,那天明明嘴上說着玩家們的計劃不可能成功的他還是來了,身邊還坐着一位女性覺醒者;還有二号,西瑞爾在前不久剛把他拉進玩家群聊,并讓他記得參加今天的會議。
對方聽話的來了,雖然臉上滿是‘他是誰’‘剛剛講了什麼’‘他來這兒幹嘛’的迷茫感。
在西瑞爾看過去時,二号迅速擡頭,隻是在一堆同款鬥篷人中沒能找到熟悉的青年。
在被他發現前,西瑞爾及時把目光收了回去。
要是不這麼做,他總感覺以那家夥混亂的行為邏輯,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當着所有人的面跑到這邊來了。
除了這兩個熟人,在因為是否應該支持玩家們的計劃而吵得面紅耳赤的覺醒者們當衆,還有第三個人。
——是王蛇。
獅子極度厭惡犯人們有離開監獄的想法。大會地點既然遠離了獅子的勢力範圍,那麼自然,就會在王蛇的陣營内。
這個人既然默許了大會的存在,又自如的坐在台下聽完了玩家宣揚自由的演講,應該也是想要離開監獄的。
但他表現得卻過于從容。
在周圍人或激動或嘲諷的态度下,仍然含笑看着台上台下的熱鬧。蒼白的、陰郁的臉隐沒在衆人身後的陰影裡,整個人莫名有種晦暗潮濕的氣場,讓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很快注意到了來自他人的視線,眯眼朝玩家這邊看來。
不是在搜尋目光的主人。而是笃定就是他一般的,直直看向藏在一衆玩家身後的青年。
西瑞爾又有一種被什麼兇殘的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
那隻蛇。那隻叫瑟琳娜的蛇。
似乎就躲在他身後,又用那冰涼堅硬的蛇鱗蹭着他的腳踝、後背。帶來不知道是被威脅,還是被親昵的錯亂感。
但對面能看見精神體的覺醒者們依然态度如常,吵個不停。于是青年就知道,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他收回視線。
對視的目光錯開後,也許是心理作用,那種感覺很快消失了。
西瑞爾忽視掉了那點不适感,把注意力挪回到目前的戰況上來。
在衆多嘈雜的聲音之中,有人大聲道:“要是我們參與你們的計劃,你們拿什麼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有玩家想要回答這個問題,剛邁出一步,卻被Heaven攔下。
Heaven看向提出質問的那名囚犯,冷冷道:“我們為什麼要保證你們的安全?”
“想離開這裡的,大家一起想辦法。連執行計劃的風險都不願意承擔的人,就繼續待在監獄裡。”
“我們隻是給你們提供一個建議。沒人有義務保護别人。”
那名囚犯一愣。
其他吵吵囔囔的犯人們也跟着安靜下來。
這幾句話說的格外不近人情,但就是因為這樣,倒顯得比那些假大空的承諾真實得多。有了Heaven的這句話,對面近百名的覺醒者頓時意識到,原來這群人說的打算越獄,不是口頭熱鬧而已。
這群人想來真的。并且已經有了打算了。
大會上氣氛沉默幾秒,又有人問道:“好,我相信你們是真想出去。不過——”
“你們要怎麼離開内區?”那人擺明了不相信這個計劃的成功性,“那道合金牆,就先不說能不能轟開了;牆上的監測系統怎麼搞定?”
“中控系統在哨塔五層,沒有獄警手裡的磁卡,根本關不掉。那東西一旦發現牆體遭到破壞,會直接向議會高層發送警報……”
聽到這裡,西瑞爾就知道,是他出場的時候了。
他走到Heaven旁邊,将鬥篷上寬大的帽子拉下,露出一張台下的囚犯們無比眼熟的臉。
迎着所有人震驚到恍若原地石化的臉,青年擡手,坦然打了個招呼:“嗨。”
此刻,無數犯人在心裡爆出一句粗口。
——艹。這越獄大會,獄警怎麼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