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上午給楊光打電話的時候，便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奇怪。當時問起，對方隻是說因為剛剛睡醒。

可在工廠門口一見面，他便知道，自己被騙了。

女孩帶着不正常紅暈的臉龐和濃重的鼻音立刻暴露了她患了傷風的事實。

“幹嘛到到大門口來接我嘛！我自己登記進去就好了呀！”

“進了大門，工廠範圍内，沒有信号，我怕和你聯絡不便。”他話鋒一轉，“若知你如此，應改日再會。”

楊光還停留在看到陸離現在的打扮收到的沖擊力中沒有恢複過來。

一副厚重的大邊眼鏡遮蓋了能攝人心魂的眉眼，以往光潔白皙的臉上不知塗抹了什麼一片黝黑，更厲害的是棱角分明的下颚被貼上了一圈濃密的胡子。身上的衣服，就更不符合他一貫的格調了。松松垮垮的牛仔褲，随便配了一件鋼鐵直男的長袖T恤。這身造型如果不說是重升的手筆她都不信。

不過……是她自帶濾鏡太嚴重了嗎？竟然覺得即便這個造型，陸離依然好看到不可救藥。簡直可以分分鐘腦補出，卧底在黑工廠正義警官十萬字.txt。

“楊光，你可安好？”

她愣神第二次被cue，強忍笑意趕緊接茬回答。

“沒關系的！還是你這邊的任務比較重要。再說了，我身強力壯着呢，剛吃過藥出來，感冒發燒什麼的，不算我對手！”

陸離望着女孩清澈的眼睛，福至心靈地發問：“除此之外，近來身體可有異常？”

“也沒什麼。”楊光認真地回想，接着補充，“就是最近睡得比較多。我其實不算一個覺多的人。”

沉默片刻，陸離開口，語氣有幾分慎重和自責。

“嗜睡與傷風，或許皆因可視冥時的能力所緻。隻是在下亦無法确定，除此之外，是否存有其他影響。楊光，對不住。”

大門和工廠廠房之間的距離并不遠，這會功夫，兩人已經到了廠房門口。

“幹嘛道歉。”楊光的腳步停下，陸離也随之停下，隻見女孩子的表情鄭重其事，“上次就說過了，本來就是我的過失，幹嘛攬到自己身上。況且，現在并沒有其他不良反應。你真的，是那種人吧？将全世界的責任，全部心甘情願歸結到自己身上的那種人。”

陸離站在原地，低頭看着女孩，她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因為激動，臉上原本的紅暈更加飛揚，她的眼睛明亮中帶着一點濕潤的水光。他有種神奇的感覺，這個女孩對自己帶着一種近乎于憐愛的關心。而這種關心的感覺所緻，迸發出另一種無法言表的奇妙情緒蔓延在他心底。

被這樣注視的楊光忽然有點手足無措。懊惱地回想，剛剛自己是不是又說的太過了。

“對不起……我……”

“喲，小劉！”從廠房門口走出一位中年男人，看樣子是在和陸離打招呼。而這，無疑也将楊光從窘迫中解救出來。“怎麼，女朋友來看你啦？”

楊光心說。好嘛！這位大叔！這剛讓我從剛才的口無遮攔裡脫離尴尬，還想感謝你。竟然有個更尴尬的情境在等着我！

“是啊。您去吃飯？”

楊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身邊的男人。

他竟然承認了！

不知是過度驚喜還是生病的身體本就虛弱，她腳一軟竟襲來一陣眩暈。她剛晃了一晃，便被身邊的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攬住。

“哈哈！年輕真好，可不能耽誤下午工作呀，小劉。”中年人别有深意地笑着離開。

楊光低着頭迅速地從他懷裡退出來，呢喃地說了聲謝謝。

“僞裝身份潛入此處，适才言語中多有得罪。”

楊光嗯了一聲，依然低着頭，手指攪動自己的衣袖，搓來搓去。

“你今日既已扶病，我們速戰速決，也好早些回去休養，好不好？”

他的勸說有着出乎意料的溫柔，楊光聽着，心裡覺得，自己好像被哄着，心裡有絲絲甜在蔓延。她終于擡起眼簾，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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