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鐘。
孫虎風馳電掣地停在廠房門口,吩咐手下的人去把人給帶到後院倉庫。手下得令,不敢怠慢,氣勢洶洶地往工廠裡沖。
孫虎自己則繼續開車,先行去往廠房。短短的路程,他心裡琢磨的都是那個神秘人的警告。
他媽的!之前就覺得那小子不對勁了!來的時間不長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細細觀察,行為舉止和别人有明顯的不同!如果真的是哪裡派來卧底的,别說他這攤子要玩完了,就算他自己可能也要徹底栽了。
惱怒地一腳刹車停下在倉庫門口,堆積的壓力迫使下,他狠狠地雙拳砸響方向盤。悍馬瞬間發出巨大的鳴笛聲。
工廠不能玩完!他也不能栽!
本就兇神惡煞的面容更加陰沉,眼睛裡浸着毒辣。
孫虎下車,一邊朝倉庫走,一邊想,最壞的結果是什麼,他該如何應對。這座倉庫可謂是别有洞天,順着孫虎的腳步走過曲曲折折的通路,一直拐入略帶潮濕氣息的地下。走廊兩邊有一扇扇生鏽的鐵門,門窗上有栅欄,房間裡全部黑洞洞的,無法觀其行詳貌。盡頭處竟然有一個非常隐蔽的小屋子。或者說,是一個近乎于密室的石室。這間屋子的門不同于其他房間,像是額外做了隔音處理,顯得尤其厚重。
孫虎拉開屋子的鐵門,發出低沉的響聲。房間内的布置讓人膽顫心寒。這竟然是一間刑房,各種工具看似粗糙,種類型号卻一應俱全。
孫虎仰在房間一側的老闆椅中,掏出辦公桌抽屜裡的雪茄點燃,皺着眉頭吞雲吐霧。沒過多久,走廊裡開始有響動。看來他的兩個手下已經動作麻利地帶着那個人過來了。
鐵門“吱呀”一聲再度開啟。門口兩個人高馬大的手下架着一個對比而言過于瘦削的男人。此刻,站在門口的他們仿佛在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被架着的男人耷拉着腦袋,似乎是被帶來的過程中被打暈了。他全然不知道,邁進這個門之後,他會遇到怎樣的處境。
孫虎手勢示意手下将人帶進屋子,在木架上綁好。兩個手下對這樣的事情已經輕車熟路,一分鐘内就按照吩咐将人固定在架子上了,末了,還潑了一盆冷水讓他清醒。
一盆冷水下去,昏迷的人終于轉醒。睜開眼的一刻,他似乎意識不清,忘記了僞裝,不再是之前的遲眉鈍眼,目光銳利地很。而這,正是陸離送藥時突然說話的那個年輕人,也是中午被孫虎呵斥怒打毫無反應的那個年輕人。
眼尖的孫虎讪笑了一聲,叼着雪茄鼓了鼓掌,慢慢靠近那個年輕人。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啊?厲害啊,你他媽的《無間道》看多了!敢他媽的來老子這玩卧底!”
說罷,怒極的孫虎一巴掌扇下去,瞬間在年輕人臉上留下一塊巨大的紅印,他的嘴角也滲出一絲鮮血。
孫虎稍稍解氣,态度再次平和下來,用力吸了一口雪茄:“來,隻要你說是誰派你來的,你的目的是什麼,你已經給外面提供了什麼情報,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想搞死我,我他媽就先搞死你。”
瘦削的年輕人冷笑起來。
“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自己不知道嗎。等着吧,你一定有報應的。法律會懲罰你,上天也不會放過你!”
明明被綁在木樁上勢單力薄,他卻像是掌握了主動權的那一方。年輕人用無畏無懼的态度說着剛正不阿的話。九死未悔的模樣震動了在場的三個人。他們本就心裡有鬼,被這樣炬炬目光盯着,更加膽顫心寒。
“大哥……”一個手下有點遲疑地發問,“他……會不會是警察啊。警察咱們不好搞的吧……”
“怕什麼!”孫虎一巴掌拍上手下後腦勺。“是警察怎麼了!你不搞他,就等着他搞死你!你他媽想死!老子可不想!”看着年輕人嚣張的态度,孫虎越想越氣,沖着手下指了指旁邊的鐵榔頭,“操!去!給我先敲碎他一個膝蓋,然後關他自己在這想明白要不要配合!”
說罷,孫虎轉身走回辦公桌處,将雪茄用力地按在了煙灰缸中,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他此刻并不平定的心情。
随後,他先行走出了刑房的門。關門的一刹那,裡面傳來了壓抑而痛苦的慘叫聲。
這慘叫某種程度上舒緩了他緊張的神經。站在門口,他抖了抖身上被煙灰沾染的衣服。旋即買着大步往外走去。
局勢難測,他還有很多事要安排以求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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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陸離都沒見到孫虎再度現身。一切都很平靜,除了兩個孫虎的手下帶走了那個與衆不同的年輕人。這令他心緒不甯。
時間很快到了管理人員下班的六點。外面大辦公室的同事接二連三地離開,流水線上的工人們依然埋頭工作。人力老大離開的時候路過他的房間,敲了敲門。
“小劉,忙完了嗎?一道走?”
“還得些功夫,就不耽擱您回家了。”
陸離客氣地拒絕了對方的邀請。對方也沒推辭,一副自己挑了好員工地得意離開。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現了。一樓大廳裡,竟然有一批孫虎的手下魚貫而入,先暫停了流水線運轉,随後催促着每條流水線上的工人們從工位上離開,統一走出工廠車間。
陸離心間一動。
關了二樓最後一盞燈,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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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光感覺自己宛如置身于一片陰暗刺骨的冰河中。她拼命掙紮,妄想掙脫,沖破水面。因為心裡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她,如果不及時将冥時變更的信息告訴陸離,可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