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滿月這一天，沈洛文再次穿上隆重的巫師袍，深夜十二點，他來到那個據說能占蔔的祠堂裡，族人都跪在蒲團上，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圓形水池，據說巫師能從裡面看到過去或未來的景象，像海市蜃樓。

這不就是巫師說看到什麼就是什麼嗎？

突然頭頂的天花闆動了，沈洛文擡頭看上去，天花闆被一層層打開，月華從上面照下來，映照到中央的水池上，水中月在中央緩緩晃動，竟顯出幾分詭秘來。

“開始。”四位長老在水池上撒上桃花，又坐回去閉上眼睛禱告。

沈洛文站在水池前，桃花随着水波飄動，頭頂上懸挂的銅錢偶然互相碰撞發出一點金屬聲，此情此景确實很夢幻。

他看向站在對面的顧閻，顧閻也被換了一身衣服，和他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顧閻變回了原形——綠色的眼睛、長長的觸角，非人類的容貌，他穿着祭祀的服飾更有神秘感，更像一族之王。

沈洛文看着他，心裡冒出一絲莫名的感覺，他覺得這樣的蠱王更純粹，而學習了人類知識的顧閻就有些不一樣，顧閻不會害他，但可能會欺騙他。

或許他會在今晚欺騙他。

所有族人都閉上了眼睛，蠱王向他走過來，一步一步來到他跟前，垂目注視着他，然後拉起他雙手，十指緊扣。

沈洛文看向自己的手，接着便睜大眼睛，他眼睜睜看着蠱王手上的藍色花紋延伸到他這邊，就像那些血蠱一樣，原來蠱王也有這種能力？

但蠱王的花紋隻在他的皮膚表面遊走，這種感覺很詭秘，比他用觸手碰觸自己還要親密，還要隐秘。

沈洛文有些毛骨悚然，想掙開他的手。

“别動……”蠱王低聲道，他變回原形後聲線更冷冽，“你會崩斷我的血紋。”

沈洛文心口一跳，擡頭看着他，他不敢再掙紮，但血紋已經順着他的袖口爬進去，一路爬到他的胸口，甚至全身，這種詭秘的感覺仿佛被赤.果果地侵.丨犯一樣。

沈洛文心理和身體都有些異樣感，他皺眉用氣聲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精神鍊接。”蠱王說着突然往他這邊靠過來，額頭貼着額頭。

沈洛文心裡猛震，忽然有些頭昏目眩，他瞪大眼睛看着蠱王：“你……”他還沒說完，人便暈了過去。

*

沈洛文睜開眼，周圍很黑，隻有天上的月亮和眼前的水池，蠱王不見了，族人也不見了。

但有一個人背對着他站在水池的對面，穿着巫蠱族的衣服。

“你是誰？”沈洛文壓着眉頭，他不知道這是夢還是什麼。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伸手取下面具：“我是你。”

沈洛文睜大眼睛看着他，對面的人穿着和他相同的服飾，長着和他相同的臉孔，卻又不像他，因為他的眼睛是淡粉.色的，頭發也是白色的。

他低頭看向水池，水池裡隻有一個人的影子……

鏡中花，水中月——他在做夢。

*

沈洛文猛地驚醒過來。

“怎樣怎樣？占蔔得怎樣？”

“不知道，少主中途暈了。”

“難道是失敗了？少主沒事吧？”

沈洛文揉了揉眼睛，擡頭看着圍着他的族人以及半抱着他的顧閻，顧閻一臉無辜看着他：“你暈了。”

“我知道我暈了，可能是低血糖。”沈洛文想起那個詭異的夢，不由诘問顧閻，“那你占到什麼了？蠱王？”

“沒有。”顧閻若無其事拉着他起身，“下次再試試。”

夠了，一次就夠了，沈洛文覺得再搞下去自己可能會神經錯亂，做更奇怪的夢，或者說那不是夢？

“那太可惜了哈哈，下次再試試吧，哎我們還是得相信科學。”族人們笑着，看模樣他們是不信占蔔的，隻是做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