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文也挺高興的，他彎腰把河燈放到海裡，片刻後海上就出現了一片河燈，看上去燈火闌珊。

接着人魚族遊了過來把河燈圍成一個圈，他們内三層外三層地慢慢遊動着，口中吟唱着人魚的歌聲。

沈洛文發現他們之中有些人魚的鱗片還會發光，就像海上的鑽石一樣，美得有些不真實。

他看向河燈的中間，人魚陛下在正中央，月亮的倒影落在海面之上，他突然睜開眼睛，銀灰色的眸子直直地望過來。

沈洛文一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進去，他眨了眨眼睛，發現對面的人變成了另一個自己……

他和自己隔着一條銀河的倒影，河燈在上面緩緩飄蕩着。

沈洛文皺眉望着他那一身巫蠱族的服飾，對方手中拿着面具，模樣和他一模一樣，但眼睛是淡粉.色的，白色的長發垂到海水之中，美麗得過分，也詭秘得異常。

或許這就是巫蠱族人心目之中的“聖子”。

但不是他。

“你到底是什麼人？”沈洛文忍不住率先出聲。

對方看着他，過了很久才說：

“我是你。”

“我是聖祖。”

“我也是人類。”

沈洛文瞳孔緊縮，想起那個神主牌，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神色微微扭曲：“不，我不是你，我是人類。”

“我也是。”

沈洛文覺得自己在聽到什麼笑話：“你這副模樣還是人類？”這話怎麼聽都像顧閻在說“我是人類”，原來顧閻是跟着他的前世學的口頭禅？

都學了些什麼東西！

沈洛文忽然有些恨對面的人，他覺得自己真是毫無由來的怨恨。

如果自己是一隻怪物，也難怪父母會讨厭他，或許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他那個母親就感受到強烈的恐懼。

“我是人類。”對面的人還固執地說。

“我也希望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沈洛文咬牙喊道，他想沖過去質問自己，一腳踏出去卻跌到海裡。

沈洛文睜大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他扭頭，見到顧閻站在小舟上低着頭一動不動地望着他。

沈洛文心裡一驚，馬上閉上眼睛，對了，這隻是夢境，顧閻不會看着他掉進水裡而不來救他。

沈洛文再次睜開眼，人卻站在了一條漆黑的深巷之中，耳邊傳來驚呼聲叫喊聲和混亂的腳步聲。

黑暗之中有人奔跑，有人在追趕，有人在逃離，血光染滿了逃跑人的雙手。

“是血蠱！捉住他！”

“這隻滿手血腥的怪物！！”

血蠱？沈晏不是已經死了嗎？沈洛文心裡不安地跳動着，他跟着人群追了過去，逃跑的人卻突然轉過身來，那人長着一張和顧閻一模一樣的臉孔！

沈洛文心髒猛地緊縮：“顧閻？”

“少主，他已經不是顧閻了。”有人在他身邊說話，“他是血蠱！已經不受控制了！”

沈洛文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會這樣？”

“他吸食了人血！古籍記載如果蠱王吸吃了人血就會變成血蠱，相當于入了魔，個性也會變得殘暴嗜血，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沈洛文瞬間感到手腳冰涼：“沒可能！他不會變成這樣的。”

“少主，我們要殺了他。”

“不，顧閻不是血蠱……他不會變成血蠱……！”沈洛文突然驚醒過來，他心口依舊急速地跳動着。

“沈洛文？”顧閻湊了過來，“你掉進水裡了，感覺怎樣？”

沈洛文眨了眨眼睛，這個顧閻的眼睛還是綠色的，而不是紅色的。

“咳咳……我不小心失足了……”沈洛文坐起來，看向人魚族那邊，祭祀依舊繼續着，人魚王望了他一眼又緩緩閉上眼睛。

沈洛文心下一突，捂住胸口，人魚王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麼那個夢是預知夢？顧閻會變成血蠱？為什麼？

“怎麼了？”顧閻抹了抹他後腦濕掉的頭發，“都濕透了，我們先上船吧。”

“嗯。”沈洛文站起身，眼前還有些暈眩，他低頭望着顧閻的影子，自己到底是不是人類這事暫時沒有答案，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顧閻可能要變态了，或者是被迫的？

他不相信顧閻會傷害人類，還吸食人血什麼的，顧閻明明隻喜歡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