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前往文南的尋父之旅并不算太成功,甚至可以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撲空。賀易凡本以為自己起碼能拿到個電話号碼,結果什麼都沒撈着,隻換回一身風塵和一個笑眯眯、死活不肯松口的老管家。
但這趟文南之行也不是毫無成果。
比如,他覺得自己和季修白的關系已經有了質的突破……不過也許隻是他自我感覺、一廂情願。
畢竟季修白對他的感情是可以量化的,而這個體現出來的值……用低這個詞形容是侮辱了低,用可憐來描述是高估了可憐——完全就是0!
賀易凡幾次點開那個“關懷值”界面看,又默默關掉,再點開——還是“0”。
他十萬分的不解,一度疑心自己是被騙身騙心了。
為此賀易凡詢問了系統,但并沒有得到幫助,反而得到了一頓冷嘲熱諷:【關懷值為零,請宿主先找找自己的問題,難道你考零分還要怪老師嗎?】,系統不緊不慢地回他。
賀易凡無語。
幾天掙紮無果後,賀易凡也慢慢放棄了,關懷值是零就是零吧,反正他感覺現在的生活還蠻舒心的:牛馬已經當習慣了,并且現在同時當着三四家的牛馬,反而讓賀易凡有了腳踏幾隻船的“優越感”;經濟上勉強過得去,而他的小情人季修白現在也是非常可心,除了每隔兩三天一次讓他摸不着頭腦的“更年期”外,兩人的關系已經非常接近于正常甜蜜的小情侶了。
賀易凡承認自己胸無大志,已經對當前的生活很滿意了。在這種順風順水的情況下,時間飛逝,很快到了年底。
對賀易凡來說,“年”是一個越來越稀薄的概念。他并不是個講究儀式感的人,以前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賀易凡母親會張羅着排骨炖白菜、提前包好餃子,還會強行拉他去走親戚,賀易凡還算正經過個年。而現在,沒人再提醒他什麼,那些習俗傳統在他這裡就全部完蛋了。
不過他沒打算怎麼去準備過年,但是因為他打工的這幾處地方都破天荒地放了年假,所以賀易凡難得有了幾天清閑時間,陪着季修白到處逛遊,看河邊擺攤賣對聯的小販、看街市上張挂起的紅燈籠,他也慢慢感受到了點喜慶。
這天,他和季修白來到一家大型連鎖商場買給季修白母親準備的生活用品,季修白列了個購物清單,寫得一闆一眼:無糖蛋白營養粉、低鈉清湯包、口罩、軟毛牙刷。
“你媽那個病不能亂吃吧?”賀易凡推着購物車,看着這一排排标簽密密麻麻的功能性食品,有點發懵。
“嗯,很多都不能碰,”,季修白不緊不慢地回答,“含鉀、含磷、含鹽高的都要控制。”
“那得再仔細一點了,”,賀易凡轉動了一下罐子,看後面的含量表。
要買的東西不少,他們準備借着過年這個機會給季修白的母親何晚英統一來個大煥新。不過走着走着,季修白卻在彌漫着濃郁奶香味的甜品區停下了。
“這塊蛋糕是不是很漂亮?”他指着一個小巧的草莓奶油方塊,語氣認真,眼睛也亮亮的。
賀易凡失笑,哪兒還看不出來這是嘴饞了。他瞧着季修白站在那不動,像是貓看見了小魚幹,耳尖都透着點期待的紅意,頓時心軟:“好看,你挑幾個吧,一塊買了。”
于是就看見季修白一本正經地開始挑選起來。
“這個奶油的打發狀态很講究。”
“這個紙杯顔色配得好,顯得整塊蛋糕很輕盈。”
“這個巧克力片切得工整,說明制作工藝不錯。”
賀易凡在旁邊聽着,都快被他逗笑了。一塊蛋糕能被誇出十種好,什麼“質地松軟”、“用料講究”、“比例科學”……甚至連“長得好看”也能成為理由。
說白了就是:都想吃。
他就看着季修白一邊點評一邊用那種銀亮的小夾子,把一個個甜點小心翼翼地夾出來,整齊碼進透明的塑料小盒子裡,像是在組裝什麼精緻的收藏品。
賀易凡等了十幾分鐘,結果看他越挑越起勁,終于看不下去了,一手按住購物車:“喂,節制點,你這個職業不是要保持身材的?”
“我吃不胖,”,季修白頭也不擡,理直氣壯。
賀易凡一時間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多了顯老成。那種“等你年紀大了代謝就跟不上了”的語氣,他媽以前說他的時候才用過。
于是他話鋒一轉,笑着歪頭:“你有這麼甜甜的我還不夠嗎?”
季修白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清清楚楚寫着“油死了”,然後轉過頭繼續夾蛋糕。
——好嘛,被嫌棄了。
買完東西後,賀易凡帶着季修白去醫院探望季修白的母親。
車子一路朝醫院駛去,車内氣氛意外的輕松。季修白坐在副駕駛上,剛上車沒多久,就忍不住掀開了那盒甜點的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