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宛容進宮那日,三公子在藏畫閣飲盡了七壇竹葉青。"唐松年枯槁的手指拂過輪椅扶手的暗格,十八的暴雨梨花筒突然劇烈震顫,"他在醉眼朦胧間繪完那幅《蜀山煙雨圖》,筆鋒藏着唐門暗器第七代的改進之法。"
青辰的折扇突然展開,擋住從梁上射來的五枚金錢镖。蘇不負看見銅鏡裡的自己正在碎裂,十九的唐刀已經架在唐松年頸側,而十八的左手按在腰間機簧匣上——方才金錢镖擦過他耳際時,帶落了三根白發。
"讓貴客見笑了。"唐松年渾濁的眼珠轉向西窗,那裡懸着半幅殘卷,畫中女子在梅樹下撫琴,落款處蓋着"無心"的朱印,"自從三公子落發為僧,這懸鏡堂的銅鏡就再照不出唐門嫡系的命數。"
蘇不負忽然按住心口。鎏銀梅花镖在懷中發燙,燙得她想起昨夜婚書背面暈開的墨梅。當唐松年轉動輪椅扶手的螭龍雕飾時,藏畫閣的機關齒輪開始咬合,而山門外忽然傳來七殺堂獨有的鹧鸪哨聲——三長兩短,催命的調子。
"當年雲宛容帶走的不是婚書。"唐松年從《八駿圖》裡摳出一枚帶血的機簧片,上面刻着星象圖,"是先帝要找的暴雨梨花針構造圖,就藏在那幅畫未開的梅花蕊裡。"
藏畫閣門開的瞬間,十八的暴雨梨花筒對準了蘇不負的後心。青辰的折扇卻搶先一步展開,潑墨山水裡飛出七隻鐵燕,撞碎了從梁上墜落的毒砂囊。十九的刀鋒掠過唐松年花白的鬓角,削下半截青銅面具——那下面縱橫交錯的疤痕,竟與十八虎口的刀疤如出一轍。
"三十年了。"唐松年撫摸着殘破的《蜀山煙雨圖》,畫中煙雲突然開始流動,"三公子在佛前刻了三千六百五十尊木雕觀音,每尊背後都藏着半式改進的暗器手法。"
蘇不負的梅花镖突然脫手飛出,釘入畫中最高那座青峰。山體裂開的刹那,七顆隕鐵打造的星辰從畫軸滾落,在青磚上擺出北鬥之形。閣外鹧鸪哨聲陡然凄厲,而山風穿堂而過,帶着七殺堂獨有的腐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