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的劍指在發抖。每具冰棺都在共鳴，他能感受到三百份記憶在撕扯神魂：禦書房偷吃蜜餞被娘親打手心、冬夜替裝瘋的甯貴妃暖腳、還有七星連珠夜娘親剖開丹田時的血月...

盤龍匕突然自行飛起，在湖面劃出北鬥陣。三百具冰棺同時炸裂，魂魄碎片化作流螢湧向青辰眉心。蘇不負的彎刀終于墜落，刀身映出她急速衰老的面容——同心咒正在吞噬她的光陰。

當最後一點流螢沒入體内時，青辰聽見雲貴妃的歎息："慕容氏真正的秘密是……."暴雨驟停，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湖底升起塊墨玉碑，碑上刻着"此處無人"。

瘴氣林深處，三百無字碑自動生成青苔。每當下雨時，碑文會顯現不同死法：溺斃、劍傷、蠱毒...但所有碑文的落款都是同個日期——青辰出生的七星連珠夜。

三年後的上元節，江湖傳聞有對夫婦在碑林現身。男子抱着的女嬰肩胛有土茯苓胎記，婦人銀發及踝卻面若少女。他們走過後，所有無字碑上的青苔都開出了白花。

有人看見他們在歲月林邊緣種下棵青銅樹，樹枝上挂滿銀鈴。每當北風吹過，鈴聲會拼出半阙《山河賦》，仔細聽卻是雲貴妃哄幼子入睡的童謠。

皇史宬最深處多了卷殘譜，記載着套名為"歸塵"的劍法。最後一頁被血迹浸透，隐約能辨出兩句："青冢不必尋，辰星終入土。"

而地宮鐵樹仍在生長，某個雨夜，最後朵青銅花綻放，花心坐着個沙粒大小的慕容孤鴻。他手中握着的發簪，正與雲貴妃墓前枯萎的茯苓花同色。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