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乘舟入獄了。
聽說是因為貪污受賄被同級檢舉,如今已經入了大理寺獄接受調查。
蘇绾缡收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她心急如焚,趕緊收拾了一番馬不停蹄趕去了大理寺。
賀蘇兩家早有婚約,隻是後來賀家出現變故,蘇父又升遷京城,他們二人便就此斷了聯系。
後來賀乘舟科考入京,中了進士,因着舊情,這份婚約也算是沒有作廢。
蘇绾缡此番入獄探視,也不算是失了禮數。
隻是誰知,剛到大理寺獄,就被攔在了獄外。
“麻煩通融一下,我隻見一面。”
蘇绾缡有些着急。
“蘇小姐,不是我們不幫你,林大人之事非同小可,這是上面下了死命令的,不準任何人探視。”
獄卒有些為難。
“那能否把這些傷藥帶給他。”
蘇绾缡也不願意為難下面的人,隻能退而求其次。
“蘇小姐不如再等一等。今日蕭首輔會來大理寺處理齊王舊案,小姐若能得蕭首輔首肯,小的自然願意放你進去。”
看蘇绾缡這樣着急的模樣,獄卒終于還是想了一個法子給她。
聽見這樣一番話,蘇绾缡一下像是看見了希望。
胤朝首輔蕭執聿,乃傳奇人物。
七歲作詩,十一歲中秀才,十七歲高中狀元,成為胤朝史上最年輕也是唯一一個三元及第的狀元。
如今,蕭執聿更是以從龍之功,位列首輔。
如果有蕭執聿的點頭,蘇绾缡想要進大理寺獄自然易如反掌。
蘇绾缡向獄卒道謝,立馬去了大理寺外等候蕭執聿。
蘇绾缡敢向蕭執聿請求,除開他的權勢以外,更是因為蕭執聿此人,是從底層出生,在位其間,廉政奉公,宵衣旰食,是真正在為民謀利。
此外,蕭執聿的性子更是清潤溫雅,毫無一點官架子。
因此百姓若有難處,多願向首輔請命,收獲了一片民心。
還有……芳心……
·
蘇绾缡在看到蕭執聿的第一眼,才終于明白,為何整個京城的世家女子都對蕭執聿趨之若鹜。
平心而論,蕭執聿長了一副好容貌,五官立體分明,第一眼就給人直擊心髒的驚豔。
身量颀長,配上淩厲硬朗的五官本身應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可偏生又因為那雙含情一般的桃花眼又多了幾分柔和。
兩者相得益彰,意外得融合。
擡眼看過來時,微微上揚的眼角給人莫名的信賴依戀感。
蘇绾缡鼓起勇氣,立馬上前跪在地上,攔住了蕭執聿欲踏台階的腳步。
她行了一個大禮。
“臣女蘇绾缡,請首輔允我入獄探望賀大人。”
大理寺門前的侍衛被這突然的情況吓到,立馬就要持刀上前,卻被蕭執聿擡手止住。
他看着低下的女子,因為緊張,肩頸略微有些發抖。
怕成這樣,還敢來求他?
“賀乘舟?”蕭執聿開口。
“是。”
“你和他是何關系?”
蘇绾缡心咯噔了一聲,“臣女與賀大人有婚約在身。”
“那就是非親非故了。”
蕭執聿下了定義。
婚約在身,就是還沒有成婚,未過官府文書,可不就是非親非故了。
不是說,蕭首輔一向很好說話嗎?
蘇绾缡咬了咬唇,所以,還是不行嗎?
“給你一柱香的時間。”
空氣靜默了良久,蘇绾缡手心都緊張得出了汗,蕭執聿卻突然毫無征兆地撂下了這句話,大步從蘇绾缡身側路過,入了大理寺。
蘇绾缡沒有一刻停留朝着大理寺獄奔去。
身後,一道濃烈的眼神盯着蘇绾缡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蘇绾缡的開心在見到賀乘舟以後,便消散了不少,她沒有想過賀乘舟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
雖然用刑是查案的常用手段,可是蘇绾缡在看到賀乘舟身上的傷口時,還是情不自禁掉下了眼淚。
“绾缡,别哭了,我不疼。不過是走走過場,他們沒有對我下死手。”
賀乘舟寬慰道。
看着她的眼淚,他擡起手背想要擦拭,可是目光落到自己手上結痂的血痕時,又默默落了回去。
“你放心好了,沒什麼事,大理寺一定會還我清白,你在府裡好好的,等我出來,就向蘇伯提親。”
他故作開朗道。
許是害怕蘇绾缡難過,他不再提眼下的困境,不動聲色将話題揭了過去。
果不其然,蘇绾缡連帶着耳根都紅了起來。
“誰要嫁給你了。你要是不能好好出來,我就嫁給别人。”
說着,故意加重了手上上藥的力度,引得賀乘舟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你倒是下手狠,比那些獄卒的手勁還大。”
·
天邊雲卷雲舒,時間如指縫流沙,蘇绾缡不得不離開大理寺獄。
賀乘舟看着蘇绾缡離開的背影,“绾缡,娘身體不好,此番我入獄,她一定很難過,绾缡,你若有空,就替我去看看她吧。”
蘇绾缡回頭看他,點了點頭。
出了大理寺獄,天色已經不早,因方才哭得狠了,眼睛無可避免得有些紅腫。
蘇绾缡看着台階的眼神都有些發昏,猝不及防得腳下一歪。
眼看着立馬就要摔了下去,下一瞬,腰間傳來一道有力的觸感,将蘇绾缡撈了回來。
蘇绾缡心魂未定,擡眼才瞧見扶着自己的人是蕭執聿。
男人的手掌溫熱粗砺,帶起後腰處一陣輕顫。
她迅速後退,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多謝蕭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