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是要做那什麼主見也沒有的帝王應聲蟲,他要權力,不過也是為了要那人……
大理寺的處理效率很快,不過一段時間,便已經收羅到一堆證據。
累累罪證呈上,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是程伯侯府三房的罪責。
聖上大怒,三房财産盡數充公,男子流放,女子為奴。
而三房嫡系血脈,一律問斬。
聖旨落下,百姓歡欣鼓舞。
号天恩浩蕩,還民公道。
而程岩安眼見聖意已明,此禍難逃。
早在聖旨下達之前,便與三房脫離關系,徹底将他劃出了程伯侯府族譜。
僅僅一月,上京城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一向欺男霸女,橫着走路的程訣總算受到了嚴懲。
而最讓人大快人心的是,在行刑的前一天,程訣在獄中遭遇了非人的虐待而亡。
據說死狀慘烈,就連常年在刑房給犯人上刑的獄卒都心生膽寒。
但無論程訣死亡得有多慘,對于百姓來說,尤其是曾經受過他欺辱的百姓來說,都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驿館裡。
祁誦聽着外面傳揚的事情,輕呷了一口茶放下。
他搖了搖折扇,眉眼間的凝重不減。
他沒想到,蕭執聿竟然下手這樣狠。
為了蘇绾缡,竟然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
當日,他救下蘇绾缡,不過是想要蕭執聿他欠下自己一個人情,或許他們可以聯手。
他幫蕭執聿除掉程伯侯,幫他坐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而他幫他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回朝。
可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下手如此之快,僅僅因為一個蘇绾缡,就要對程訣下死手。
不惜得罪程伯侯,以整個三房為代價。
祁誦心下震驚的同時,也不由為自己捏了一把汗,還好,他一開始賭的人就是蕭執聿。
否則,他不保證,他能鬥得過他。也越來越确定,自己這步棋走的實在是對。
蘇绾缡,于他有大用處。
祁誦支開支摘窗,望向了長街上的人潮湧動。
這上京的血雨腥風,他有感,還隻是開始……
“殿下!”
房門被推開,嶽沉急步走了進來。
“何事?”
祁誦偏頭看來,嶽沉一向穩重,如此急色,定然是要急的事情。
“坊間傳言,程訣一事,為您所為。”
嶽沉說着話,将頭埋得更低了些。
還未等到祁誦的反應,嶽沉立馬跪在了地上,他抱拳請罪道,“是屬下的錯,沒有做好善後,竟然将事情傳了出去。”
祁誦覺得額角突突跳得厲害,他開口,“查清是誰了嗎?”
嶽沉做事一向穩妥,此次來胤帶的人也絕對信得過。
他不信是誰走漏了風聲。
嶽沉低了低頭,半晌,吐出了一個名字,“蕭首輔。”
·
“公子,程訣死了。”
輕塵将今日大理寺獄發生的事情告訴蕭執聿。
分明昨夜,他們特意留了程訣一命,就是要叫他痛不欲生,卻自殺不成。曆經身體上的折磨與痛苦,叫他慚悔。
可是今日獄中卻傳來消息,說程訣死了。
他聽聞以後還專門特意又潛回了大理寺獄查看了一番,發現程訣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比他們昨日走時還要慘,估計是身體受不住,失血過多,人就死了。
“查清是誰做的了嗎?”
蕭執聿對程訣的死并不在意,從來都寒冰一般的臉上沒有半分變化。
“探子來報,是太子的人。”
輕塵壓低了聲音。
這顯朝太子實在奇怪,此前,救了夫人,如今,又幫着夫人懲罰了程訣。
他……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升起,難道,太子也喜歡夫人?
輕塵訝異擡眼,果然瞧見自家大人萬年不變的寒冰臉色兀得變得很是難看。
輕塵頓時噤聲,不敢再說話。
蕭執聿手上提筆落字的動作一頓,他盯着宣紙上洇開的筆墨,眼神沉冷得厲害。
手上的長毫随意一擲,沾有墨水的毫尖一路翻滾,在雪白的宣紙上射出一連片墨漬,刺眼得緊。
“既然他這麼喜歡管閑事,那就讓他威名遠揚。”蕭執聿開口,嗓音低沉,幾乎帶着咬牙的意味。
“才不算辜負。”
輕塵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開口,但還是小心提醒道,“可是他,畢竟救了夫人。”
蕭執聿冷嗤了一聲,長眸裡閃過一道暗色,他不屑開口,“他連程伯侯府門都沒踏進,暗衛就已經入了後院,就這樣巧發現了蘇绾缡被人下藥?”
蕭執聿擡眼,望着輕塵的眸光似有關懷,又帶着點白眼。
瞧着像是有點厭蠢。
輕塵被盯得臉色發燙,他慌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明明大人周身的氣壓是那樣底,叫他直忍不住打寒顫,可是臉上連帶着耳朵卻在發燙。
他怎麼覺得,大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呢?
不過經大人一提醒,他好像的确發現了這其間的漏洞。原來,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這樣一來,輕塵立馬又想通了。
所以,這顯朝太子,不是喜歡夫人。
他是故意想要攀附大人,知道夫人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所以,才命人暗中看着夫人。
好讓大人欠他一個人情。
而如今,他親自派人替大人除掉程訣,也是一種示好。
輕塵想明白了,可是又一件事想不通了。
既然,太子不喜歡夫人,要讨好的人是大人,怎麼大人還是不高興呢?
輕塵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