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察覺他的目光，轉頭和他對上視線，“龍？”

芥川龍之介也微微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事。”

太宰治笑眯眯的，“怎麼能說沒事？明明就看葵可愛的笑臉看到呆滞了。”

芥川龍之介靜靜瞥了他一眼。

太宰治滿臉無辜。

葵想了想道，“龍沒有呆滞。”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被他完全搞錯的重點逗笑，“……是啊，我沒有呆滞。”

克己左看右看，頭上冒出小小的問号，不過也很習以為常的沒有去深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島還是帶着慈愛的表情看他們。

太宰治、太宰治深深歎了口氣，“真是完全不解風情的一群人！”

如果銀還是凜在這裡，還能看她們微妙的反應來排解一下無趣，但這裡就隻有開竅了卻還不着急的芥川龍之介、以及完全沒有開竅的葵和克己。

太宰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芥川龍之介，又把目光放到還在玩的小黑小白身上，“還是看貓看狗比較好玩！”

如果他是芥川龍之介的角色，即使對方沒開竅，他大概也不會放過什麼動手動腳的機會。

不對，等等。

仔細想想，芥川龍之介也不是沒有對葵動手動腳的，隻是因為态度很正直，所以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又瞥了眼芥川龍之介。

……難不成其實在這方面，芥川是悶聲發大财的那種人？

比如讓他都有點震撼的，晚上睡覺用羅生門捆着葵什麼的……

有趣、有趣。

太宰治特别快樂的想着。

當事人芥川龍之介和葵當然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互相看了看，都看見對方有點迷惑的樣子。

不過他們也習慣了太宰治總是奇奇怪怪的模樣，很自然的直接帶過這個話題。

“好像做夢一樣啊。”克己喝着茶，望向外頭壯觀的景色，很感歎的說，“做夢都沒辦法夢到這麼漂亮的地方。”

芥川龍之介很能理解他的感受。

不隻是他而已，葵、甚至是曾住過世家大宅的太宰治也都能理解。

這個世界、這個地方，與人間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

即使人間同樣有着相當壯觀的景色，也有些地方和這裡的景色相似，但終歸還是不一樣。

或許是所謂的“靈氣”的關系，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就是覺得這個地方不隻是所謂的人間仙境，而是真正的仙境。

是絕對沒有辦法在人間看見的景色。

葵想了想道，“因為飄在天空上？人間沒有飄在天空上的島。”

“也是啊。”太宰治沒忍住笑起來，“光是這點，就已經完全脫離普通的範圍了。”

芥川龍之介有些好奇地問，“你看過最好的景色，是什麼樣的？”

太宰治很随便的說，“就那樣啦，沒什麼好不好的。心情不好的話，看什麼都不好看。”

“太宰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克己是真的很茫然的問，“總覺得你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

芥川龍之介回想起剛剛救起太宰治的時候，太宰治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頓了頓，還是沒有說話。

葵當然也想到了那時候的太宰治，同樣看了看他。

太宰治笑眯眯的說，“真是的，我是因為自殺才被救起來的耶，不要忘了好嗎？我之前每天心情都很差，是需要很多很多關愛的人哦！”

他自殺入水被救起來這件事，芥川龍之介和葵沒隐瞞過，太宰治也沒覺得有什麼好隐瞞的，最開始就告訴過大家了。

隻是後來太宰治就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雖然偶爾也會有點厭世的發言，但看着也隻是随口說說而已，大家就幾乎遺忘了他曾經是個要自殺的人。

太宰治的态度轉變，除了不想變成無意識遊蕩的幽靈之外，也因為他實在也沒那麼無聊的在一群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面前，常常提什麼要去自殺的事情。

雖然也是有提過，也問過大家到底為什麼要活着，但是芥川龍之介的同伴們一個比一個單純，答案自然也相當單純——因為不想死掉。

就這麼簡單。

沒有其他的理由。

就是想要活着而已，要他們尋找什麼正經八百的理由或意義，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來。

但活着的意義或是理由什麼的，如果想要弄明白、想清楚，首先最需要做的……就是活着。

如果死了，就永遠都沒辦法探究“活着的意義”，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努力活下去。

這是大家圍着壁爐讨論出來的答案。

太宰治……竟然也沒辦法反駁。

說的太有道理了。

尤其旁邊還有個已經無法探究生存意義的幽靈大叔在，首先要努力活下去這件事，就顯得更有道理了。

太宰治本來就很擔心死掉之後變成無意識的幽靈，若是想要探究更多的事物、知道更多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事，不活着就做不到。

島似乎是在太宰治提起自殺的話題後，就從小白那裡知道了一些芥川龍之介等人曾經聊過的話，笑着把點心随手分下去，接話道，“不活着來到這裡，可沒辦法接受我的接待呢。”

葵想了想問，“那些消失的幽靈，都去哪裡了？”

島的目光轉向他，“葵大人有看過幽靈消失的時候嗎？”

葵點點頭，“很多一下子就消失的幽靈，會去一些、長得很奇怪的靈體前面排隊被吃掉。”

芥川龍之介頓了頓，默默看向葵，“還有這回事？”

太宰治也很害怕的抱住手臂，“……不要啊！說的我都不敢死了！”

島搖頭道，“那不是真的被吃掉。就像你們來到這裡是經過了通道一樣，亡靈們也要經由某種通道才能來到這裡，那些像是吃掉亡靈、或是以其它方法斬殺亡靈的，實際上隻是給亡靈制造了通往這裡的通道而已。”

葵立刻就理解了，點點頭，又向芥川龍之介解釋了一下，“雖然看起來很像是被吃掉，但是吃掉靈體的不是有害的靈體，隻是長得比較奇怪。”

所以他沒覺得這有什麼好說的，就是很正常普通的一下子就消失了而已，還不如說說那些無意識遊蕩很久的靈體。

太宰治吐槽道，“會覺得不重要的就隻有你啊！被奇怪的靈體吃掉什麼的——”

“不是吃掉。”島又說了一遍，“是經由最快速簡便的通道來到高天原。”

真要說的話，那也算是一種初級審判的概念，需要贖罪的罪人和可以直接投胎的人，從通道離開之後會去到不同的地方。

另外，很偶爾的時候，也會有一些不小心從那類讓靈體通行的通道來到高天原的活人，那些人當然不會直接被抓去投胎，隻會直接被删除這裡的記憶、丢回人間。

在高天原做這些事已經相當流程化，把誤入的人類或是其他生物丢出去也不會耗費幾秒鐘時間，對誤入的人來說，可能也隻是丢失了不到幾分鐘的記憶，完全不會覺得哪裡有違和感。

克己倒是因為已經很習慣聽葵說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了，現在聽着也沒有很震驚，而是轉頭看看周遭，“所以，爸爸媽媽、還有司他們，都來過這個地方。”

他的家人、他過往早夭的同伴，都曾經來過高天原。

即使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和死去的人們去到的地方不一樣，但都是在這個高天原裡。

芥川龍之介也想到了同樣的事，低低應了聲，“……這是個很好的地方，最後一程來到這裡……”

他沒有把話說完，可是大家也大概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是個很好的地方，在生命結束之後來到這裡，也能彌補很多遺憾吧。

太宰治倒是挺好奇的問島，“要投胎的靈體會在高天原待多久？”

“這個……”島思考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邊的運作方法，不過之前聽說過，應該最多是半個月左右。”

太宰治閑閑道，“體驗過高天原的生活，誰還想投胎到人間受苦啊。”

島沒忍住笑起來，“也有很多隻有在人間才能體會到的事。和人間比起來，高天原的一切都很緩慢，也很少有活力十足的想要改變的人。人間蓬勃的生命力、無限的創造力，是在高天原比較難看見的事情。”

百年過去、千年過去，這裡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因為時間差啊，外界過去百年千年，這裡才過去多久？”太宰治很直白的說，“這麼說起來，你們這裡的變化可能還比人間快，列車不就一下子改變了。而且高天原這麼大，看你們的建築還有西式風格，很遠的地方應該還有完全不同神話體系的神明和怪物存在吧？”

那麼多有趣的東西，也沒多麼容易就看完。

島卡了一下，有些無法反駁。

太宰治接着說，“老實承認吧，人間就是很無聊！”

他的目光轉向小白，看來就是在針對不想回高天原的小白。

葵幫小白傳達了它的意見，“小白說，人間很熱鬧、很有活力，小白很喜歡。”

即使隻是看着人間的發展，無論是好還是壞，它都很喜歡。

太宰治理解的點點頭，“看戲嘛，誰不喜歡？這樣啊，我懂了，小白是惡趣味狗！”

小白：……

小白不理他了，把頭埋到葵腿邊，裝作沒聽見。

克己吐槽道，“不是惡趣味狗，是撒嬌狗才對吧！”

太宰治大聲說，“明明是不知道幾百歲的老狗，還假裝可愛的撒嬌，才是真正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