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大神明想要休息，就會讓一個以上的小神明來幫忙，互相幫助着退治靈體，也比較不會讓神明因為實力弱小而受傷。

大神明讓小神明來幫忙，也算是一種互相幫助，讓這些神明依然可以發揮自己的神職，又能賺點外快。

在高天原裡雖然大多數的居民都能自給自足，但如果想要有其他的娛樂，像是大家一起去泡湯、或是一起去什麼地方玩，當然還是需要錢。

這些小小的兼職工作，可以讓大型神社的神明不用全年無休的工作，也可以讓想要賺外快、又想回人間看看的小神明有地方可以去。

不過，還是有一些失去香火的小神明已經完全放下自己的神職——一些沒有什麼娛樂需求的就很安然的自給自足着，一些則是跑去熱鬧的城市自己找營生做。

在這裡想要做什麼都很自由，雖然會有金錢上的需求，但也不盡然如此。

這是個有特殊力量的世界，很多生活在此的居民……尤其是擁有力量、做什麼都相對更方便的神明，基本上不太需要花錢買東西，所以各種各樣的生意，主要還是妖怪、亡者、人類在做。

“就算是這樣，這依然是個物質的世界。”太宰治深沉的說，“物質、物質！”

也不知道一直反複重複同一個詞，有什麼好裝深沉的。

芥川龍之介默默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已經迅速來到近前的船隻。

神明和妖怪最不一樣的地方之一，就是對人類的接受程度相當高，也不會覺得人類很臭，或是對人類吃起來是什麼味道感到好奇。

就像在海中城市遇見的狛犬琉對人類的存在一下子就接受了一樣，這些原本就待在人間的神明、神使，對人類都頗為友好。

所以芥川龍之介等人可以待在小小的船隻停靠區域附近，等待瑞穗大人出現。

畢竟瑞穗神之前一直守護着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又讓他們在這裡自由居住活動，接下來中原中也和其他幾個同伴也會繼續在這裡叨擾，現在迎接一下祂的到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瑞穗神……并不讓人意外的是人形神，外表看起來是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女性模樣，穿着輕便的深藍色和服，看起來相當和藹。

雖然神明沒有所謂的年齡，不過可以自己選擇要化身為什麼年紀的模樣，瑞穗神選擇的便是這個年紀的樣子。

祂從船上下來，和船上的神明們擺了擺手、簡單道了個别，便轉身朝等待着祂的孩子們走過來，笑着說，“終于見到你們了！”

祂先是朝着葵看過去，“這就是葵……？真的有着好強大的力量啊……小白現在的狀态也特别好，真好啊。”

因為已經和島聯系過，所以所有的情況瑞穗神都很清楚。

小白也有很長一陣子沒見到祂了，尾巴甩來甩去，搖得像螺旋槳一樣快。

芥川龍之介下意識望向小白的尾巴。

可能是因為小白很常和葵待在一起，所以比較少看見小白尾巴搖成螺旋槳的樣子，每次看見都會忍不住看過去。

葵也看看小白的尾巴，又接着看向瑞穗神，很乖的打了個招呼，“您好。”

瑞穗神輕輕笑起來，“哎呀、對我說敬語，有點太不好意思了。”

葵的力量很強大，葵自己在看見祂瞬間也一定能感覺出來兩者之間的差距——當然是葵比祂更強大。

在這個實力至上的高天原裡，葵其實完全不需要對祂說敬語。

不過祂也知道這是人類的習慣，所以也隻是這麼說了一句。

小白先看看葵，在葵腳邊蹭了一下，才接着走到瑞穗神腳邊。

瑞穗神蹲下來摸摸它，盯着它看了幾秒，“變這種小小的幼犬，竟然意外的适合你耶。”

克己很好奇的問，“以前小白不是這個樣子？”

“是呀。”瑞穗神說，“不過也不會變成類似島的模樣，是大概這麼大的成犬。”

祂站起身來，稍微比了一下大概在祂腰間左右的高度。

中原中也有點小震撼，“這麼大隻？！”

信仰斷絕、力量消失之後，小白就沒辦法維持那麼大的模樣，隻能變成小小的幼犬。但之後換葵供給力量給它，它也沒有再變大，而是繼續維持着小小的樣子。

大概是習慣之後，反而很喜歡現在這個體型。

葵也伸手摸摸再次跑回他腳邊的小白。

瑞穗神滿臉慈愛的看着葵和小白幾秒，忽然想起來，“真是、我們站在這裡做什麼呢？先進去吧！”

島玩笑着道，“健忘症犯了呢。”

瑞穗神歎了口氣，“我明明還是個這麼年輕的神……”

太宰治一直觀察着瑞穗神，過了會兒才若有所思的問，“現在您還會回到橫濱去嗎？島先生說您偶爾會去其他神社幫忙，是橫濱的神社？”

“不一定。”瑞穗神邊走邊回答，“有時候會去橫濱的，有時候是去其他地方的。”

“這樣啊。”太宰治說着，又問，“對了，您知道人工島、啊，就是您之前的轄區，發生了大爆炸的事嗎？”

瑞穗神輕輕點頭，似乎對逝去的無數生命有些惋惜，但又并不是相當的惋惜，很快便回答道，“我知道的。不過現在中也君的力量在關照着那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太宰治微微挑起眉，“……中也在這裡了，還是不會有問題？”

“異能力和靈力不太一樣。”瑞穗神說，“即使離開幾年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中原中也喃喃道，“幾年……嗎？”

瑞穗神看了看他，又補充道，“如果力量慢慢減弱，會讓橫濱其他地區的神明去幫忙除靈。靈體的事情，普通的人類小孩子不需要擔心，不用被這些束縛着，想去哪裡都可以去。”

中原中也下意識看了看葵。

葵點點頭，“嗯。”

芥川龍之介也若有所思的靜靜觀察了一下瑞穗神。

就像島、琉、甚至是小白一樣，瑞穗神也并不是很關注人間的事，對于大爆炸也沒什麼太大的想法，重點依然是在關于有害靈體的事情上。

這大概就是太宰治想要确認的事。

人類與神明、與這一側的存在關注的事情果然很不一樣。

是因為在這個地方，生與死本來就沒有界線，所以這一側的存在對死亡并沒有太大的認知嗎？

芥川龍之介側頭看了看葵。

葵果然對瑞穗神的回答一點都不意外、也完全不覺得哪裡奇怪，和瑞穗神的态度有些相似。

或者說。

對于神明、神使，甚至是對葵來說，隻要不是在高天原死亡，就沒有什麼關系？

芥川龍之介剛剛想到這裡，就聽太宰治問，“話又說回來，這裡是完全沒有死亡的世界嗎？除了沒吃東西會完全消失之外，就沒有死亡了？”

“這要看你們怎麼定義死亡。”瑞穗神笑着說，“對神明而言，所謂的死亡大概是從信仰斷絕的那一刻開始。即使我來到了這裡，也依舊沒有擺脫死亡的狀态，隻是憑借着高天原的力量存在着而已。”

雖然回答了，不過沒有真正回答到太宰治的問題核心。

“也是呢。”太宰治回答了一句，又更準确地問，“那小白、島這些神使，還有小黑這類本來就死亡的靈體，來到這裡之後還有可能再經曆一遍死亡嗎？或是從小生長在這裡的人類、妖怪，也會死嗎？”

瑞穗神這才發現自己有點弄錯了太宰治剛才問題的意思，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道，“已經死去過一遍的就不會再死去。但如果是在這裡出生長大的人類或妖怪，就會按照原本的成長軌迹生長、死亡。”

在這裡死亡之後，靈魂也會前往本來就該去的地方。

那是——即便是高天原的居民也沒辦法輕易前往的所在，隻有管轄着那裡的神明、神使、真正的亡靈，以及一些得到許可的存在可以前往。

不過高天原的住民在那裡也會和一般的靈魂分開來，可以自行決定要不要轉世，如果不想投胎轉世，就會直接回到原本居住的地方。

但這裡是高天原。

所以無論是普通的人類，還是沒什麼力量的小小妖怪，在這裡的壽命都會比待在人間還要長。

“死亡”對這裡的居民而言有些遙遠，即使遇上了，也像是走個過場，彼此分開一陣子就能再見面。

太宰治還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神明、來到這裡的亡靈，已經不會再死去，也不會再受傷了？”

“也不是這樣。”瑞穗神說着，把屋子的門打開，讓大家都進去，才接着說，“來到這裡的神明和亡靈，其實也和人類、妖怪沒有太多不一樣，依舊會被傷害到。”

不過還是一樣，在這裡如果因為受傷太重或是其他原因而“死去”的話，就會去到亡靈本該去的那個地方……的附近療養，完全康複了再送回來。

但是。

在高天原經曆死亡，并不是沒有任何後遺症。

隻死過一次還沒什麼後遺症，但如果神明、神使，或是大叔這類本來就死去的亡靈，真的不幸在高天原又“死”了一遍，很可能會失去重要的記憶、甚至是全部的記憶。

“如果失去記憶也算是一種死亡，或許也能說是死了第二次吧。”瑞穗神說，“就像成為了新的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