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睜開眼睛,梁南道急切地按着我的腦袋:“怎麼樣?哪裡摔斷了沒?”
我一時不知作何回應,隻覺得一切就好像是他媽的一場夢,而且丫的賊離譜,就跟抽風了似的。
我讷讷地捂着腰坐起身,隻見鐘若亭旁邊站了位高個中年男子,想必他就是我剛剛撞到的那個黑影----梁業龍。
他們見我還能活動,便都松了口氣,大概是怕梁府一夜之間變成兇宅。
鐘若亭抓着梁業龍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梁業龍道:“我剛剛回來。因為上樓沒開燈,所以轉角處就撞到他了。”
鐘若亭哭笑不得:“幸好沒出什麼事,我早就說你上樓不開燈的習慣遲早會吓死人!”
梁南道光着腳,跌坐在沙發上:“不行,明天還是得帶他去醫院一趟,腦震蕩剛好,這麼一摔,我怕他顱内出血。”
鐘若亭的笑容一僵,我猛地站起來:“不不不不、不用!我我我我我我、我好得很!就是摔了一跤,沒事兒,真沒事兒,那個,梁大編劇好,久仰久仰......”
這場鬧劇最終還是以梁南道把我領回房而告一段落,他叫我趴到床上去,掀開我的衣服,給我揉跌打損傷藥。
“早和你說一晚上全呆我那兒就行,非要這麼來回折騰。”梁南道旋開蓋子,用指尖挖出一點藥膏,指頭在淤青處輕柔地打着轉兒,“我弄,你趕緊閉眼睡,明天得早點起來去醫院拍個片。”
藥體的薄荷味兒蔓延開來,清涼的感覺逐步擴散,傷口的疼痛開始緩解,但我還沉浸在這魔幻的人生體驗中,對此沒有半點反應。
靠,我這人也太無原則無顧及無羞恥心了吧!被打了一通後,還上趕着給人擋血光之災,不僅如此,醒來後還對人死纏爛打,擺出了一副非他不可的氣勢!這輩子的臉全丢光了!
梁南道也見我不對勁,俯下身問:“怎麼了?有些過分安靜了。”
我讷讷地道:“喂,小梁導......”
“嗯?”
“我全想起來了.......”
梁南道給我揉捏的手停住了:“什麼時候?”
“就剛剛,摔下樓的一瞬間。”
“啊,這樣。”
“不是,你為什麼這麼淡定啊!”我抱着枕頭扭頭看他,滿心憤懑,“我很無辜的!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太謙虛了。”梁南道捏着我的脖子,把我摁回枕頭裡,“你的罪過罄竹難書。”
我不服氣,但眼下受制于人,他又挖了藥膏對我傷處一按,害我在床上扭動起來:“輕點輕點輕點!”
“知道疼下次就得注意,老冒冒失失,當自己三歲小孩兒呢?”
“就你成熟,你是三歲大孩。”我胡亂踹了他一腳,“我明天要上公司去。”
“怎麼這麼突然?”
“失憶好了可不得突然麼!我都沒想好接下來用什麼态度來面對你爸媽!給我幾天逃避一下現實,去工作消化一下這個信息量不行嗎!咋那麼多問題!”
梁南道啞然失笑,高舉雙手表示投降:“行行行,你去吧。”
就這樣,當我第二天正午出現在齊虎辦公室裡時,助理驚得嘴巴張成了“O”形:“小謝老闆,你怎麼突然來了......”
齊虎沖我一扔文件,白花花的紙像天女散花一樣從頭頂飛落:“你丫的玩誰呢?我剛推了一個通告!”
我道:“那剩下的就别推了,我去還不行嗎!”
“最好給我安分點。”齊虎伸出食指,警告般地指着我,“再來一次這樣的,我饒不了你。”
我很快就忙開了,但是堅決不讓齊虎給我接新活。開什麼玩笑,我這次是來體驗工作的,又不是真的要回來打工。
五月三号,我偷偷從劇組跑了出去,接梁南道去學校畢業答辯。這人就是屬狐狸的,我當初覺得他長得普通,肯定是受了心情的影響。
梁南道催我趕緊回去,我把他撲到後座,狠狠地賺了一手便宜:“我費這麼大勁兒跑出來,你竟然一點感動都沒有!你還能再對不起我一點嗎!”
“别亂講,我感動得很。”他正了正我的衣領,“行了,别鬧,我這邊忙完就去找你。”
說完,他偏頭吻了吻我的耳根,下車潇灑離去,獨留我一人在車内小鹿亂撞。
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随着我老爹從澳門回來,一切就開始了糟糕的變化。
我每每回想起這時候的事,總忍不住蛐蛐自己考慮欠佳,正如王希文所說,我被戀愛沖昏了頭腦,忘記了自己現下的好日子是多麼易碎。
雖然我不是很想回憶,但在我的人生中,混賬老爹實在占了太大的篇幅,以至于我也許得花費一輩子的時間去逃脫他帶來的陰影。
所以,就讓我們暫時地看一看那段令人不快的記憶,說起來,它也是導緻我與梁南道第一次分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