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知下樓時,正看到一個清俊身影正站在公寓樓門口,絲毫不在意路過的人不時投來的好奇目光,陽光淡淡照在他身上,讓她想到了“偶向光中側,一痕山脊明”這句詩。
俞子柏擡頭時也看到了那個藏了心裡兩年的身影,此時能再次出現在視線中,而不是等到畢業,遺憾終有機會補回。
“走吧”,俞子柏看到她走過來,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轉身往公寓樓不遠處的小公園走去,那邊有一條河流,兩邊值了很多柳樹,也是校園裡一處不錯的散步休閑場所。
韓雨知無聲跟着,有些事不是避而不談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的。
俞子柏站住,旁邊長長的柳樹枝垂在身側,随風擺動,就像此刻韓雨知内心那起伏不定的心緒,盡管已經做好了直面準備,但是有些話始終說不出口。
俞子柏看着前面波光粼粼的河面,“我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但是你把我排除在外了”
韓雨知啞口無言,向來知道,隻要他想,就能直指要害。隻是沒想到,當這個對象換成自己時,會那麼讓人無所适從。
俞子柏終于轉頭,認真看向這個始終沉默的身影,仿佛能透過她那雙美麗透亮的雙眼,看出她内心的猶豫掙紮,“你還記得我們倆第一次看的那場電影嗎?”
俞子柏的話,讓韓雨知想到了他倆第一次單獨約會時去看的電影,其實高三那會他們單獨約會的時間也不多,相對來說五人團體活動比較多,那次是他們好不容易撇開其他三人的約會,看的電影是一部青春文藝片,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場誤會照成的悲劇,情節不複雜,但是讓人滿心遺憾和難受。
當時他倆從電影院出來,談及這個話題時,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彼此默契的好像能理解對方傳遞的信息。
實際上來說,她和俞子柏雖然私下偶爾會約會,但最多的還是在那個閱覽室一起學習看書,從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以至于王瓊瓊和劉培兩人沒有察覺。
“是不是因為從來沒有明說,你才能毫無負擔的離開”,俞子柏平淡表情下仿佛壓抑着什麼。
“我以為我們是有默契的,難道是我的一廂情願嗎?”
韓雨知搖搖頭,心裡滿是刺痛,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你知道不是這樣的,你别說這樣的話”。
“那是怎樣的?”
韓雨知看着對方那雙咄咄逼人的雙眼,終于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不是你的一廂情願,原本高考完,我也以為我們會成為對方不可或缺的另一部分,然後光明正大的站在他們面前,或驚喜或驚吓的公布我們彼此的存在”
俞子柏聽到對方親口承認,心裡最後的一絲不确定也消去,“也許是我做的不夠好,讓你對我那麼不相信”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那件事是她童年裡唯一的陰暗,小姨遠走他鄉,姥姥時不時歎氣傷心,他們搬了家,去重新适應陌生的生活環境。
所以那時的她害怕了,猶豫了,最終隻想逃離,仿佛那樣生活可以依舊,避免重起波瀾。
可是她考慮了很多,唯有忽略了他的感受,刻意淡化了自己心裡的那抹失落和痛苦,希望世界能治愈一切。
可惜時間不是萬能的,有些傷痛愈埋愈痛,随着時間的流逝,反而成為頑固的隐痛。
俞子柏看着她那張始終清麗的臉,垂下了眼睑,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愧疚。
俞子柏不言,仿佛在堅定的等待着什麼。
兩人之間流淌着無聲的沉默,韓雨知動動嘴,她不知道往前一步,是深淵還是坦途,她已經無法确定俞子柏的想法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氣給他帶來的是困擾還是……
“叮玲玲,叮玲玲”
此時韓雨知的電話響起,結束了這刻的安靜。
韓雨知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無奈,接起了電話,“喂,瓊瓊”
“阿知,你問了沒,俞子柏有時間嗎?”
韓雨知才想起來原本打電話的借口,捂住電話,看向對方,“你今晚有時間嗎?我們幾人一起吃頓飯?”
俞子柏也在心裡無奈歎息聲,罷了,再給她點時間吧,“嗯,可以”,表情又恢複了以前雲淡風輕,仿佛剛才的激動是錯覺。
韓雨知又重新接起,“有的”
“行,我待會把地址發過來,你們直接過來吧”
韓雨知挂斷電話,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