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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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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黑夜中,路桐珂清楚地看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從文芮青眼角滑落。

他的嗓子哽咽,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隻好用右手輕輕地搭在文芮青冰涼的手背上。

兩人依偎在一起,如同六年前的每一個夜晚那樣,路桐珂下意識地去勾住文芮青垂落的指尖。

“文芮青,你真的很讨厭。”

短短四個字,将這五年來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執念覆蓋上薄沙被他自己親手一筆帶過。

市局接警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但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接線員聽到路桁瑜報警說他們刑偵支隊一隊的支隊長在庭宮前的龍江大橋下遊三百二十米處失去聯系時還覺得匪夷所思。

畢竟就在昨天上午路桐珂還來查了麗嬌最後出現的監控。

但當他用手機給路桐珂撥号後,那頭傳來毫無情感的女聲音調:“抱歉,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請稍後再撥……”

接線員很快意識到不對,他動作飛速地調取了相應路段的監控,三兩下撥通了季局的電話做了彙報工作。

十分鐘後,臨時搜查小組成立,市局大廳燈火通明。就連隔壁消防隊都被叫了幾個值班的來。

經常調侃自己半個身子都快入土的小老頭季遠峥原本還打算帶着自己前兩天從花鳥市場買來的七彩玄鳳去小區下象棋那炫耀一圈開着,現在硬生生被一通電話打碎了他的顯擺夢。

點清人數後,一行人很快驅車到達龍江大橋。

冷氣凝結成朝露攀附在葉片尖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清脆的鳥鳴啾啾叫着,冬日的清晨仍舊被肅殺的寒風席卷,人的視野範圍很小,即使打着手電也難以看清百米外的情況。

經曆過一夜的氣溫長時間驟降,路桐珂整個人幾乎都快凍成冰雕。

這感受不同于先前所有的體驗。之前出外勤的時候,縱使是零下的北方,他也穿着暖和的羽絨服,再不濟也有件大衣擋風。而現在他隻有一件單薄的外套還得把文芮青罩起來,難免整個人瑟瑟發抖。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弓着背,努力地支撐着意識不清的文芮青。

說起來路桐珂并沒有任何把握有人會找過來,手機手機進水砸壞了,出來的時候既沒有跟局裡打報告申請,又沒有留個信兒什麼的。

他苦思冥想半晌,發現那麼久來,貌似隻有路桁瑜晚上的時候跟他說了要讓他回家吃飯。

路桐珂甚至已經開始推測最壞的可能性,如果今晚他沒有按照路桁瑜要求的那樣回家吃飯,那她估計也還得等大半天才能發現自己失蹤并且報警。

這裡人煙罕至,待了大半天了别說是人,就連其他活着的物體連毛都沒見到一根。這樣想,與其坐在這裡坐以待斃,倒不如沿着河水的流向走出去。

可沒辦法。路桐珂緊繃的神經一想到某人就柔軟下來。他側臉,下巴輕輕蹭着某人烏黑淩亂的發絲。

以至于當面前的蘆葦叢開始聳動時,路桐珂的反應不免有些遲鈍。

等到打着手電找過來的董傅際撥開面前足以将人隐藏的蘆葦,真真切切地站在他們面前,愣了幾秒後開始揮手大叫:“我找到了!他們在這裡!你們快來啊!”後,路桐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們好像……獲救了?

再次見到人的感覺真的恍若隔世。路桐珂這麼想着,他張了張嘴,企圖開口說話,卻沒料想就連開口的第一步都極為困難。

上下嘴皮因為幹澀已經粘連起來,撕扯着嘴唇的肉,微微刺痛的感覺傳來,原本麻木的身體受到疼痛信号,這時路桐珂才發覺自己的血液終于開始滑動,左胸口處的心髒緩慢而有力地跳動。

他靜靜地坐在原地,聽着救護車和警車的鳴笛。紅藍光交替閃爍,映照在他頗為冷峻的臉龐。

文芮青意識尚存,應該是知道市局那邊找了過來,手指輕輕捏了捏路桐珂的。

猜到他要說話,路桐珂低下頭湊近。

“路桐珂,你别怪我。”

耳畔文芮青的聲音虛弱,卻帶着力量。

“真的,你别怪我……”

下一刻,整裝完備的醫護人員輕輕擡起文芮青,将兩人分隔開來。

毛毯被罩在了路桐珂肩膀。他還發着愣,還在細細回味那句百轉千裡柔中幽幽然冒出的那些許不寒而栗。

/

“病人多根肋骨骨折并伴随着連枷胸,胸壁明顯塌陷,SpO2下降到86%,呼吸頻率>30次每分鐘,意識模糊,需要緊急幹預!”護士推着病床嘩啦啦地沖進電梯,“繼發了感染或是呼吸窘迫綜合征,需要機械通氣支持!”

“患者左側第4-7肋多發連枷胸,需要緊急固定并監測呼吸功能!”

“肋骨骨折導緻肺部直接損傷,CT顯示左肺挫傷并合并血氣胸需要進行胸腔閉式引流并準備胸腔穿刺!”

“……”

被一同帶進醫院做檢查的路桐珂耳畔紛紛擾擾,他看着急步推床的護士從身旁一閃而過,病床上的人明顯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一根管子從文芮青的嘴裡插進去,閉着的眼睛看不清神色。就這樣短短一秒,他卻能明顯地發覺到那眼角牽連着淚的水痕。

一衆醫生步履匆匆地跟在後面,廣播卻還在叫人:“胸内科的劉主任!胸内科的劉主任!請迅速到四樓手術室來!”

這種感受很難描述,像是原本擺放好的調料瓶被一把打翻,油鹽醬醋茶一股腦地被混合在一起,全部灌進大腦。

路桐珂少有的手足無措起來,他掙紮着想要從醫院冰冷的鐵椅子站起來,想要到文芮青旁邊去。他剛坎坎起身,原本站在一旁負責他的護士就一把把他按了回去:“你右手可能有骨裂,不能走,待會跟我去做全身檢查。”

他張了張幹澀的嘴巴,剛想說話,一旁季遠峥的衣兜裡傳來鈴聲,老爺子擡手示意安靜,走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沒兩分鐘季遠峥又回來,他舉着手機抵到路桐珂耳邊,說了句,這是找你的。

路桐珂迷迷糊糊地接過電話,下一刻,男人的聲音沖破手機聽筒,即使沒有開免提都能聽見那頭響亮的罵人聲:

“路桐珂你他媽的到底在幹嘛?!你那時候這麼跟我說的,說讓我離文芮青遠點,說什麼你自己會照顧好他,結果呢?”

“結果你他媽的就是一個騙子!懦夫!文芮青才被調去你們市刑偵支隊多久?半個月都沒有吧,他跟你出現場出了幾次事?”

“上次上次被槍打了,這次呢?直接就進手術台了?!下次呢?下次我是不是直接就看不見他了,他是不是直接就死了?!!你他媽是災星嗎?你是不是想要弄死他!?!上次的事兒我調了監控早就想罵你了,文芮青是為了拉你一把,他才會中彈!要不是他拉着我說别告訴你,你早就被我罵得家都不剩找不着北了!”

電話那頭姜離樹氣都不喘一口,罵得狗血淋頭。他白大褂都還沒來得及脫,聽到文芮青出事的消息就第一時間趕到了市局。

“路桐珂我告訴你,你自己言而無信,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說自己一定能行,這就是你的保護他嗎?你把文芮青放在你身邊是為了給你一個災星擋黴運的是吧?!啊?!我看你這個刑偵支隊長也别做了,趁早趕緊滾蛋,回去當你那個富二代去吧,一天天的,腦子跟被驢踢了一樣。你以為有錢了不起嗎?你以為就你有錢嗎?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還真就他媽撞上大運了,我最不差的就是錢!你給文芮青留的那三瓜兩棗自己留着買塊好點的墓地和棺材吧!他喜歡錢我明天就給他一張比你家所有産業加起來還多資産的卡!”

“你等着路桐珂,我現在就在市局,你那輛破車已經被撈上來了!你等着!我就在這裡一直挨到技偵科檢查報告出來,等到死我也等!要是文芮青這次還是因為救你所以受傷,你看我給不給你好果子吃!”

“啪嗒。”那頭傳來電話被挂斷的聲音。

路桐珂就那麼一直舉着手機在耳邊,一句話沒說。

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根本沒法反駁姜離樹對他的指控,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都是真實發生的事。

對啊,他一開始到底在狂什麼?憑什麼要發做不到的誓,憑什麼要這樣莽撞地闖入文芮青安穩平靜的生活。如果沒有他,或許文芮青隻會在基層一直安安穩穩的工作,直到年紀大了退休。他憑什麼自以為是?自以為這五年來他處理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案子,棘手的,燒腦的,他都化險為夷地解決,他笨拙地學習着原本文芮青身上的圓滑,企圖能夠獨挑大梁,可結果呢?

結果就是事不盡如意,他竭力想要證明的一切都在刹那間如同粉塵随流水無情逝去,想要證明給他看的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給他擦屁股,在承擔着他的責任,甚至于進了手術台。

他莫名被這通電話罵清醒了,招來旁邊的章倩,讓她拿出執法記錄儀對自己進行筆錄,清清楚楚地講完了事發的起因經過結果。

做完檢查後确定隻是很小的一點骨裂,路桐珂整個人能跑能跳,反觀文芮青,則是這裡也不行那裡也不行,如同破布娃娃,哪哪都沒有一塊好皮。

文芮青的病危通知書是在十點左右下達的,路桐珂看着季遠峥手上薄薄一張卻關系着文芮青性命的紙,他不禁愣住,那麼嚴重的事,局裡這麼不通知他父母?

季遠峥一眼就猜出來路桐珂在想什麼,言簡意赅又意味不明地回複:“他的病危通知書和手術執行責任書都是我簽名。”

季局盯着上面“保守治療死亡率高達10-15%”隻覺得刺眼,他毫不猶豫地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正如同五年前簽文芮青因大面積燒傷而下的手術執行責任書一樣,他不動如山地遞給護士。

文芮青的肋骨骨折和連枷胸極其嚴重,再加上槍傷因為污水感染還要做多次手術才能解決。

這期間的病危通知書跟不要錢的餃子一樣往下下。季遠峥簽名簽的頭都大了,最後隻得說不管什麼類型,多危險的手術他都做,都同意,隻要全力救治,必須把人救活。

其實姜離樹罵得這并不是全對,就比如路桐珂有錢這一點其實還是挺有用的,當聽到文芮青因為創傷後慢性胸壁疼痛綜合症需要高昂的脊髓電刺激器用來緩解骨折斷端刺激肋間神經引發的頑固性疼痛,他就毫不猶豫地打了電話,一個小時内就找來了這台機器。

手術持續了很久,從被發現的當天到第三天的淩晨,文芮青才被從手術台上推下來,換進了重症監護室。

病人每天隻有一個小時的探視時間,而這一個小時往往都被不要臉的路支隊霸占掉。永遠晚來一步的姜法醫總是提着一桶湯來,抱着一肚子氣回去。

即使路桐珂已經出院,但總是自诩還是個病人所以姜離樹不能打他。聽得姜離樹一股子無名火,一把抽過旁邊的抽紙砸在這個不要臉的家夥身上。隻好想着什麼時候路桐珂什麼時候走夜路,自己叫兩個人拿個麻袋套他頭上一頓打。

文芮青醒的時候不早不晚,剛好趕上姜法醫提早請假提前來重症監護室看他。

“姜離樹……?”

文芮青鼻腔裡還插着引導呼吸的呼吸管,說起話來有很重的鼻音:“你來啦……”

下一瞬,見多識廣的姜大法醫轉頭,眼眶蓄滿了眼淚,鼻頭紅紅的。

文芮青有些驚愕,畢竟那麼久了他還是第一看到姜離樹哭。他嘴邊扯出一抹笑,沖他張開雙臂:“怎麼啦,怎麼哭了?”

聞言,姜離樹一顆淚不由分說地滾了出來。

原來再次見到你,我的淚水比聲音更先脫口而出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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