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秋總是帶着些許熱氣，或是夏風不願就此離去，或是南方的冬不願早日到來。劉曉雯擦過額間沁出的細汗，她拎着一袋零食，腕間的發生因不願紮起長發勒進血肉，留下一圈紅痕。劉曉雯嘴上哼着歌，仔細聽來，許是一小調，更像是一首民謠。

腳步聲在小巷裡穿梭，女孩輕盈的步子落在地上，被風吹過腳邊的落葉才算有些秋的味道，白鞋踩過一角被摸上磚紅的綠葉，略帶厚實的腳步被落葉告知了來人的方位，劉曉雯面上不顯，還是一如既往向前，可喉間吞咽的聲音，還是将她不甯的心緒揭開在初秋的午後。

錢鑫鑫蹲在巷尾，仍舊堆放在角落的紙箱擋住了少女的身影，灰塵在空中飄揚，有些頑皮地鑽入鼻腔中，“糟了！”小顆粒肆無忌憚地在鼻腔中攪動，錢鑫鑫壓抑住要打噴嚏的欲望，強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紙箱牆外的女孩身上。

“噗次”，劃破空氣的利刃朝少女纖細的脖頸處襲來，銀光勾勒出彎曲的弧線，好似還帶着決絕，手握匕首的男子，在少女背後露出的笑容，帶着得逞的意味，抽動的面部肌肉在等待血液的填色。利刃穿透血肉，劃開的口子抵擋不住生命的逃脫，女孩險險避開刺向脆弱脖頸的一擊。

殷紅自手臂處外洩，血腥氣一時壓過燥熱的風，吹遍小巷，“不許動！”腰間被硬物頂住，男子臉上的笑停在了此刻，抽動的面部肌肉如蛆般爬動，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狠狠地看向被衆人護在身後的女孩，嘴裡的口型在說，“等着我，劉曉雯！”

“滾吧！死變态！沒出息的爛人，你不就是身高不高！長得不好看，成績也不好，沒什麼過人之處，自卑到極限的老鼠嗎？你就該一輩子待在監獄裡，蹲一輩子吧！”錢鑫鑫氣狠了，還沒等身旁的女孩發聲，這些日子憋住的惡氣，終于在此刻爆發。

男子，也就是程東，一臉無所謂地被警察铐上，雙手被壓在背後，露出一雙被血色染紅的雙眼，“一輩子？我這頂多算故意傷人，你就等着我出來，把你們一個個弄死吧！”撕下僞裝的面具，還有一絲清秀的臉也變得猙獰不堪，一句披着人皮的禽獸也不為過。

被醫務人員緊急救助的劉曉雯在聽到男子始終狂妄的發言，心中那一點慌亂也被風帶走，看着一道身影護在自己的前方，她笑了，笑得很燦爛。就像那日，一個小個子把一面比自己高出兩倍的紙箱牆推開，塵土畫花了少女的臉，但明亮的眸子裡，裝着的人，是她，那個叫劉曉雯的女孩。

坐在警局裡，被铐上手铐的程東一言不發，就這麼垂着頭，問訊的警察采取熬鷹戰術，一天沒有吃飯和補充水分的程東，連眼睛都閉不上，生理的本能讓他屈服。

“姓名？”坐在上首的警官厲聲詢問，“程東”，面色萎黃的男子蹦出兩個字，“性别？”，程東仿佛被愚弄般陰晴不定地大笑起來，“沒眼睛看嗎？老子男的！”惡劣的語氣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反倒是将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散去大半。

“我什麼都說，讓我喝口水吧。”最後妥協地提出要求的男子在接過警官遞來的水，一飲而盡後發出喂歎。“我就是嫉妒，為什麼這女的，有這麼好的家世，有一副好的皮囊，就可以這麼高高在上嗎？鼻孔能翹上天去，我就是想看她被我拉下來，在我腳邊求饒！”帶着歇斯底裡的吼叫，讓人無端覺得不适，與鐵制桌面上擺放的文件形成一種割裂。

問訊警官看着手邊的資料，緊皺的眉頭好像在說，仍無法将眼前人與文字上描述的男孩相對應，“程東，資料上的你家庭氛圍融洽，父親是銀行職員，母親是中學教師，對你的要求也不嚴厲，一般情況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孩子，不太可能會成為你這樣。”難以理解地說完這句話後，審訊室陷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