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你也别太操心了,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在的這幾天,科室裡可發生了不少事兒呢。”
許一娜好奇地擡起頭:“哦?快跟我講講,我這一路上光惦記着我爸的病,都沒怎麼和你們聯系。”
聶莞便把爬山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繪聲繪色地描述着山上的紅葉美景,還有大家爬完山後第二天腿酸得走路姿勢怪異的窘态,逗得許一娜哈哈大笑。
吃飽喝足之後,兩人一起走出餐館。
此時剛過傍晚,華燈初上,室外的氣溫已經驟降,冷風呼呼地刮着,帶着刺骨的寒意,聶莞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外套。與屋内暖烘烘、彌漫着飯菜香氣的溫馨氛圍相比,溫差至少有十幾度。許一娜縮了縮脖子,将聶莞給她圍的圍巾又緊了緊,口中呼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即使許一娜在北方已經生活了十多年的時間,但她還是不習慣這裡的冬天,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有些冰涼的手,對聶莞說道:“這風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人臉生疼,還是老家冬天的幹冷好受些,這種濕冷,仿佛能滲進骨頭縫裡。”
聶莞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哈了幾口熱氣,試圖幫她暖和一下,回應道:“快别念叨了,越說越冷,咱們快點打車回去吧。”說着,她趕忙招手攔車。
許一娜在醫院裡是一名住院醫,所以能申請到醫院的宿舍,是個六人間,和别的科的住院醫擠在一起住。聶莞是護士,工作年頭短,沒有資格申請宿舍,隻能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
聶莞把許一娜送到了醫院宿舍後,跟着她一起上了樓。宿舍裡彌漫着一股混雜的氣息,有室友們殘留的香水味,還有從樓道裡透進來的消毒水味。其他幾個室友還沒回來,床位大多雜亂,衣物随意堆放着。
聶莞皺了皺眉頭,幫許一娜把行李箱放到床腳,轉身開始幫她整理床鋪。她熟練地撫平床單褶皺,拍松枕頭,邊忙活邊說:“你一路累壞了,先歇着,我幫你把床鋪好,晚上也能睡得舒坦些。”
許一娜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聶莞的背影,心頭一暖:“莞莞,辛苦你了,我今天真是又累又亂的,還好有你這個朋友。”
聶莞回頭笑了笑:“跟我還客氣啥,咱是好姐妹呀。”整理好床鋪,她又把許一娜的厚棉被抖開,鋪在床上,嘴裡念叨着:“這被子可得蓋厚點,還有幾天就供暖了,夜裡千萬别着涼。”
許一娜走過去,從櫃子裡拿出一個保溫杯,接了些熱水遞給聶莞:“你也喝點熱水,暖和暖和。”
聶莞接過,把被子捧在手心裡,感受着那絲絲暖意。
突然,宿舍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兩個室友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看到聶莞和許一娜,先是一愣,随後熱情地打招呼:“一娜,你回來啦!這一路咋樣啊?”
許一娜笑着回應,簡單說了說父親的情況。室友們七嘴八舌地關心着,又看向聶莞:“莞莞,你這還親自去火車站接一娜,你這朋友真仗義!”
聶莞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手:“都是應該的,大家同事一場,互相幫忙嘛。”
聊了幾句後,聶莞看了看時間,起身告辭:“一娜,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有事兒随時給我打電話。我也得回去了,晚了不好打車。”
許一娜把她送到門口,緊緊抱了一下:“好,你路上小心,明天見。”
聶莞走出宿舍大樓,寒風撲面而來,她裹緊大衣,快步向校門口走去。路燈将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邊走邊回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兒,一個沒注意,腳下被一塊凸起的地磚絆了一下,身體猛地向前傾去。好在她反應迅速,及時用手撐住了地面,才沒有摔得太狼狽,但手掌還是擦破了皮,傳來一陣刺痛。
聶莞皺了皺眉,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借着路燈的光查看掌心的傷勢。隻見掌心處擦破了一大塊皮,絲絲血迹滲了出來,在寒風的吹拂下,傷口愈發疼痛。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心想今天這一天可真是狀況百出。
這時,不遠處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陳景淮送完乘客下車結賬,一擡眼就瞧見了路燈下有些狼狽的聶莞。
他先是一愣,随即心頭一緊,趕忙幾步跑上前去,焦急地問道:“莞莞,你這是怎麼了?”
聶莞聞聲擡起頭,見是陳景淮,驚訝的都忘記了手上的疼痛,待她回過神來才回了一句:“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掌擦破了。”
陳景淮輕輕握住她受傷的手,看着那滲血的掌心,皺着眉頭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啊,疼不疼?”
聶莞微微抽回手,笑着回應:“沒事兒,就擦破點皮而已。”
陳景淮哪肯信,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聶莞身上,柔聲道:“還說沒事兒,這大冷天的,先把衣服披上,别凍着了,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傷口。
“沒關系,我回去自己擦點碘伏就行,又不是什麼大傷。”
可陳景淮根本不容她拒絕,扶着她就往車上走:“聽話,傷口要是感染了就麻煩了,這會兒附近就有個小診所,咱們快去處理一下。”
聶莞被他半擁着上了車,車裡暖烘烘的,她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些許。她笑笑說道:“陳哥,真的不用那麼緊張。”
進了診所,醫生幫忙清理傷口,聶莞疼得微微皺眉,陳景淮在一旁緊緊握着她的另一隻手,輕聲安慰:“忍一忍,馬上就好了。”處理完傷口,陳景淮又去買了消炎藥,反複叮囑聶莞一定要按時吃。
聶莞接過藥,調侃道:“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雖是調侃,可眼中卻透着幾分暖意。
陳景淮開車穩穩地朝着聶莞家的方向駛去,車内暖氣充足,聶莞靠在座椅上,心情也逐漸從剛剛的小波折中平複下來。
“昨天大家都玩得很開心,翠屏山的景色真的特别美,漫山遍野的紅葉,就跟畫似的。”聶莞轉頭看向陳景淮,嘴角挂着淺笑,分享着昨日的趣事,試圖打破車内短暫的安靜。
陳景淮專注地開着車,眼神卻透着溫和,抽空瞥了她一眼,應道:“你玩得高興就行,看你朋友圈發的照片,确實漂亮。”提到朋友圈,聶莞想起昨天陳景淮一連串的語音追問,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好在車内燈光昏暗,不太明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車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城市的霓虹燈光在車窗外飛速閃過。
路過一個街角時,聶莞的目光突然被路邊一個冒着熱氣的小吃攤吸引住了,攤位前圍了幾個年輕人,人手一根烤腸,吃得津津有味,那香味似乎順着車窗的縫隙鑽了進來。
聶莞一下子來了興緻,眼睛亮晶晶的說道:“陳哥,我突然好想吃烤腸啊,你看,就那個小吃攤。”
陳景淮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微微皺了下眉頭,烤腸這類食物在他眼裡就是典型的“垃圾食品”,沒什麼營養不說,還可能不太衛生。
“莞莞,那東西不健康。”陳景淮試圖勸阻,聲音裡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聶莞卻不死心,眼巴巴地望着小吃攤。陳景淮放緩車速,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了看聶莞受傷的手,又瞧了瞧她滿是期待的眼神,終究還是妥協了。
他把車緩緩停在路邊,解開安全帶,叮囑道:“在車裡等着,我去買。”
聶莞頓時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好嘞,謝謝陳哥!”看着陳景淮朝小吃攤走去的背影,她心裡湧起一股暖意。陳景淮站在攤位前,仔細地跟攤主交代着什麼,不一會兒,就拿着兩根烤腸回來了。
“喏,吃吧,就這一回啊,下次可不許吃了。”陳景淮把烤腸遞給聶莞,語氣裡雖帶着幾分佯裝的嚴厲,但眼神裡滿是寵溺。
聶莞迫不及待地接過烤腸,輕輕咬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說:“真香,陳哥你也吃一口。”說着,把另一根烤腸往陳景淮嘴邊遞。
陳景淮笑着躲開:“我不吃,你吃吧,小心燙。”看着聶莞吃得開心,他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重新啟動車子,朝着聶莞家開去。
不多會兒,車就到了聶莞家樓下。陳景淮下車送她到樓道門口,又不放心地囑咐:“記得按時吃藥,傷口别沾水,要是有什麼不舒服,随時給我打電話。”
聶莞朝他擺擺手,“好的,陳哥,你開車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