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莞回到家中，疲憊地将包随手甩在沙發上，整個人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旁邊，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闆，腦海中一片混沌。

這時手機屏幕亮起，是陳景淮發來的消息：“莞莞，今天過得怎麼樣？”她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剛想回複，又猶豫着放下。

此時，進修的事和陳景淮仿佛天平兩端的砝碼，在她心裡來回拉扯，讓她輾轉難眠。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愈發濃稠，聶莞才迷迷糊糊睡去，夢中她一會兒身處海市市醫院的現代化病房，跟在專家身邊學習前沿護理技術；一會兒又與陳哥手牽手漫步在海邊，海風輕拂，他溫柔地看着她，在她額頭印下輕輕一吻。

醒來時，枕巾已被淚水浸濕一角，她知道，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意味着要暫時放下另一些珍貴的東西，而自己必須要盡快做決定了。

第二天，聶莞頂着兩個黑眼圈來到醫院。剛進科室，就看見美琳和小蕊興高采烈地拿着剛填好的申請表走向劉護士長辦公室。

路過聶莞身邊時，美琳還不忘熱情地招呼：“莞莞，你想好了沒？我們一起呀！”聶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

晨會時，劉護士長再次強調了進修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聶莞，似在等她表态。聶莞下意識地低下頭，避開護士長的視線，雙手緊緊攥着衣角，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散會後，同事們又圍在一起讨論着進修的準備事宜，各種專業書籍被翻得嘩嘩作響，空氣中彌漫着緊張又興奮的氣息，隻有聶莞獨自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内心的掙紮愈發洶湧。

中午在食堂吃飯時，情況和昨天如出一轍。餐盤裡的飯菜依舊沒怎麼動，聶莞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個方向，周圍的喧嚣仿佛與她隔絕。

許一娜實在看不下去，坐到她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莞莞，你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時間不等人啊！今天都周三了，下周五可就要考試了。”

聶莞回過神，眼中都是無奈：“我知道，一娜，可我就是放不下陳哥，我怕這一走，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就淡了。”

許一娜長歎一口氣：“你要是真這麼擔心，要不就跟他商量商量？說不定他也會支持你呢！”

就在聶莞内心糾結之時，旁邊的美琳和小蕊都在讨論着關于進修的事。

“我聽說這次進修的導師都是業内頂尖的，能學到不少新技術，說不定回來就能在科室挑起大梁了。”

“是啊，而且去的可是國内有名的大醫院，接觸的病例多，經驗肯定蹭蹭漲。”

沈逸坐在一旁，聽着大家的讨論，看到旁邊的聶莞一臉愁容，忍不住開口勸道：“小莞，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可你想想，這次進修機會多難得啊。專業上的提升，對你以後的職業發展影響巨大，這是能為你打開新大門的鑰匙。你大學的時候成績就優異，基礎紮實，去了那兒肯定如魚得水，要是錯過，以後說不定得後悔好久。”

聶莞微微點頭，心裡卻依舊亂糟糟的。

這時，覃小雪無精打采地湊了過來，聶莞擡頭看着她，關心地問：“小雪，你怎麼了？這兩天看着狀态不太好。”

覃小雪眼眶泛紅，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前幾天我男朋友的奶奶沒挺過去，去世了。她八十多歲了，得的乳腺癌，受了不少罪……因為這個，我和男朋友婚期得往後延，進修這麼好的事兒我也去不成了，感覺幹什麼都提不起勁。”

覃小雪頓了頓，看向聶莞，又問：“莞莞，你去不去進修啊？”

聶莞咬着嘴唇，沒有回答。

覃小雪像是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神中閃過一絲急切，忍不住說教起來：“莞莞，你上大學時專業能力就強，每次考試、實□□都名列前茅，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你為什麼不抓住？你看看我，現在想争取都沒有機會了。”

聶莞被說得無言以對，心裡被愧疚與糾結填滿，沉甸甸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聶莞去醫院上中晚班。下班後，已是午夜十二點，她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醫院大門，就看見陳哥的出租車停靠在醫院的大門口。

兩人兩天沒見，陳景淮剛看見聶莞，臉上瞬間揚起笑容，可還沒高興兩秒鐘，就察覺到聶莞的不對勁，忙問：“莞莞，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累，是工作太忙了嗎？”

聶莞看着陳景淮，知道不能再拖了，深吸一口氣說：“陳哥，今天護士長說再給我一天的考慮時間，明天必須給她答複，報名馬上就要截止了。其實是有個進修的機會，我想去，可是又……”

陳景淮聽後，沉默了半晌，就在聶莞心裡七上八下沒底的時候，陳景淮開口了：“莞莞，你去吧。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我不想因為我，耽誤你的前程。你在專業上一直都很有追求，我也希望看到你變得更優秀。雖然分别的這段時間我肯定會想你，但是跟你的未來比起來，這些暫時的分離都不重要。你就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你學成歸來，咱們會有更好的以後。”

聶莞眼眶一下子濕了，她原本以為陳哥會舍不得，會希望她留下，沒想到他會這麼支持自己。壓在心裡許久的大石頭瞬間消失，她用力地點點頭：“陳哥，謝謝你，我一定好好學，盡快回來。”

陳景淮笑着摸摸她的頭：“跟我還客氣什麼，你能有進步，我比什麼都高興。”

第二天，聶莞早早的來到醫院，臉上洋溢着輕松與堅定。她徑直走向護士長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劉護士長的聲音從屋内傳來。

聶莞推開門，臉上帶着一絲羞澀的笑意：“護士長，我想好了，我要報名進修。”

護士長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聶莞啊，這就對了，我就知道你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來，這是申請表，你填一下。”

聶莞接過表格，坐在一旁認真填寫起來，填到學習目标那一欄時，她微微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未來進修的畫面，随即堅定地落筆。

填好表交給護士長後，聶莞回到科室，美琳和小蕊立刻圍了過來。

“莞莞，你下定決心啦！太好了，咱們又能一起奮鬥啦！”美琳興奮地拉着聶莞的手。

小蕊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咱們得好好準備，聽說這次進修競争挺激烈的。”

接下來的日子，聶莞一頭紮進了學習中。她翻出大學時的專業課本，《護理學基礎》《内科護理學》《外科護理學》一本本仔細研讀，遇到疑難問題就和同事們讨論。

有一次，沈逸看到聶莞對着一道複雜的病例分析題皺眉，便主動過來講解：“小莞，你看這題，它重點考察的是對這種特殊病症護理要點的掌握，你得結合書上這個章節講的原理……”聶莞聽得頻頻點頭，筆記記得密密麻麻。

陳景淮雖然工作忙碌，但每天都會給聶莞發消息打氣：“莞莞，今天學得累不累？别給自己太大壓力，我相信你沒問題的。”聶莞看着這些溫暖的文字，學習的勁頭更足了。

很快，考試的日子來臨了。進修考試設在醫院的會議室，主考官是幾位業内知名的專家，他們神情嚴肅地坐在前方。聶莞和同事們一排排整齊就坐，大家都緊張地握着筆，互相交換着鼓勵的眼神。

試卷發下來，聶莞深吸一口氣，浏覽了一遍題目，有理論知識的選擇題、簡答題，還有根據病例寫護理方案的綜合題。她靜下心，回憶着這段時間學習的知識點，逐題認真作答，筆下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裡格外清晰。

理論考試結束後，緊接着是實操考試。考場轉移到了病房模拟區，主考官換成了有着豐富臨床經驗的護士長們。聶莞抽到的題目是模拟對一位術後突發并發症患者的緊急護理。她迅速戴上手套，動作娴熟地檢查生命體征、準備急救器材、實施初步救治，每一個步驟都精準到位，一旁的主考官們微微點頭，暗自贊許。

考試結束後，大家都在忐忑地等待成績。那幾天，科室裡的氛圍都有些凝重，大家碰面談論的話題總是離不開成績什麼時候出。

終于，三天後，護士長拿着名單走進科室，臉上帶着笑容：“咱們科室報考的幾位都很争氣啊，聶莞、美琳、小蕊，你們都通過了！”

瞬間，科室裡歡呼雀躍起來，聶莞激動得眼眶泛紅，她第一時間拿出手機給陳景淮發消息：“陳哥，我考上了！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支持。”

陳景淮很快回複：“我就知道你行！好好去學，我等你回來。”

美琳和小蕊也拉着聶莞又蹦又跳，還說這麼好的消息，一定要出去慶祝一下才行。

崔洋雖然沒有參加進修考試，心裡羨慕的同時又很為這幾個争氣的姐妹們高興，她挽着鄭旭的胳膊，眼睛濕潤，險些哭出聲來。

鄭旭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洋洋，如果你實在想去的話，以後有機會在報名也不遲，你還年輕，會有很多這樣的學習機會。”

崔洋羨慕的同時，态度堅定的搖了搖頭，擡頭看着鄭旭時，滿眼深情：“不，阿旭，我是個戀愛腦，我舍不得離開你一分一秒。”

鄭旭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臉上閃過一絲感動：“傻丫頭，就你最實在了。”

崔洋興緻勃勃地提議道：“姐妹們，這次咱們可不能像往常一樣去歌廳啦，我發現了個超有意思的地方——戶外星空露營燒烤地！天氣慢慢回暖，雖說晚上還有點涼，但架不住那氛圍好呀，咱們圍着火堆，吃着燒烤，擡頭就是星星，多惬意，正好慶祝大家考試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