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聶莞一行人漸漸适應了海市的進修生活。她們熟悉了醫院的每一個角落，工作起來愈發得心應手。雖說進修期工資隻維持基本水平，不過每天能汲取新知識帶來的充實感，讓她們覺得無比富足。

在醫院值夜班是常有的事。有一回，聶莞跟着帶教老師值夜班，剛過零點，急診的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幾個大漢慌裡慌張地擡着擔架沖了進來，擔架上的患者滿身鮮血，衣服被扯得稀爛，胳膊和腿上一道道開放性傷口看着怵目驚心，人早就昏死過去了。

“快快快，送搶救室！”帶教老師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拔腿就往裡沖，聶莞反應迅速，緊跟其後，美琳和小蕊也從别的地方飛奔過來幫忙。

“大夫啊，救救我爸啊！他剛讓人給撞了，流了好多血，這可咋辦呐！”一旁的家屬帶着哭腔，聲音都抖得不成樣子了，“我爸今年 50 剛出頭啊，身體平時還行，這下咋遭這麼大罪……”

聶莞三步并作兩步跨到擔架旁，看見患者大腿上有個大口子，血跟噴泉似的往外湧，她也顧不上害怕，一把按住傷口，扭頭對美琳喊：“美琳，趕緊的，去拿最大号的急救包，還有血漿，越多越好，快快！”美琳應了一聲，轉身就跑。

小蕊這時候也沒閑着，拿着本子和筆，哆哆嗦嗦地湊過來，邊看邊記：“胳膊擦傷……大腿這兒有個大傷口……”

聶莞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患者的頸動脈，眼睛盯着旁邊的心電監護儀，大聲報數：“血壓 60/40，心率升到 130 了，呼吸快得不行，一分鐘得有 35 次！老師，這情況太糟糕了。”

帶教老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眉頭擰成個大疙瘩，邊戴手套邊急促地說：“别慌，先建立靜脈通道，大量補液，得把血容量趕緊給我補上去，聶莞，你穩住了，幫我找根粗點兒的血管。”

聶莞連連點頭，眼睛瞪得像銅鈴，在患者手臂上仔細摸索，找到血管後，迅速消毒，協助老師把留置針穩穩地紮了進去。

老師接過縫合器械，開始清創縫合，嘴裡還念叨着：“這傷口再不處理，血止不住，人可就危險了。”聶莞在旁邊緊緊盯着，大氣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師的每一個動作，手上也随時準備着遞器械，心裡頭把這些操作步驟像過電影似的反複記着。

一袋又一袋的血漿源源不斷地灌進患者身體裡，老師縫完最後一針，擦了把汗，長出一口氣：“好了，穩住了，血壓慢慢上來了。”

大家似乎都松了口氣。

忙碌的工作之餘，她們也有難得的休息時光。趁着休息日，三個女孩子相約去逛街。她們來到了海市最繁華的南京路步行街，這裡人來人往，高樓大廈鱗次栉比，各種時尚的店鋪琳琅滿目。

美琳興奮地拉着聶莞和小蕊，一家店一家店地逛着，嘴裡不停地念叨：“咱這也算是忙裡偷閑，享受一下大都市的時尚啦。”

聶莞笑着點頭，她穿着一件素色的連衣裙，襯得她越發清秀動人，皮膚白皙如雪，眼眸清澈明亮，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還記得她剛來醫院的時候，就有兩個年輕男醫生對她暗生情愫，時不時找借口跟她搭話。有一回，那兩個男醫生又湊過來，還沒開口，美琳就直接喊話：“我說你們倆啊，别白費心思啦，人家莞莞有男朋友了，在老家眼巴巴地盼着她回去呢，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聶莞聽了，臉頰微紅，輕輕拍了下美琳的肩膀。

而聶莞每天都會跟陳哥發微信，分享自己的日常，有空的時候還會視頻聊天。視頻裡的陳哥肉眼可見地瘦了，他本就性格内斂，朋友不多，聶莞這一走，他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崔洋偷偷告訴聶莞，她和鄭旭去看過陳哥兩次，陳哥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眼睛暗沉無光，聶莞聽後心裡非常不好受，之後每天聯系陳哥的次數更多了，變着法兒地逗他開心。

英語口語角她們也一次沒落下，一有空就跑去跟其他醫護人員用英語交流病情、分享經驗，口語進步飛速。

很快，醫院組織了一次階段性考核，地點就在醫院的會議室。主考官是急診科的主任，一位經驗豐富、要求嚴苛的專家。考核内容包括理論知識問答、實際操作模拟急診分診和案例分析。

聶莞抽到的案例是一個複雜的車禍傷患者，她深吸一口氣，有條不紊地闡述着自己的分診思路、初步診斷以及後續處理流程，清秀的臉上滿是專注與自信，一旁的考官們不時點頭。

結束後，美琳提議出去逛街，小蕊瞬間皺起了眉頭，小聲嘟囔着：“美琳啊，我這個月手頭有點緊，之前逛街買了些零碎東西，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這次就不想出去啦，你們去吧。”

美琳卻不依不饒，一把挽住小蕊的胳膊，另一隻手扯着聶莞，笑嘻嘻地說：“哎呀，小蕊，你可不能掃大家的興。我聽其他同事講，市區裡新開了個商場，裡面的衣服款式又新又漂亮，關鍵是性價比超高，便宜得很！咱就去逛逛，不買也行，就當飽飽眼福啦。”

聶莞也有些猶豫，她上次逛街買的那件連衣裙花了好幾百塊，雖說穿起來好看，可心疼了好幾天。想到這兒，她忙擺了擺手：“我也不去了吧，我最近真沒啥購物需求，上次買的裙子還沒穿幾次呢。”

美琳瞪大了眼睛，佯裝生氣地說：“不行不行，你們倆都得陪我去！莞莞，你就當陪我挑挑衣服，給我參謀參謀嘛。再說了，陳哥之前不是給你轉了好幾千塊，讓你喜歡啥買啥，你還怕啥？”

聶莞臉頰微微一紅，輕輕拍了下美琳的手：“那是陳哥的錢，我哪能随便花呀，我又不是沒錢。他非要給，我也隻是暫時替他保管，等回家就還給他。”

美琳撇了撇嘴：“你呀，就是太見外，花男朋友的錢天經地義，再說他也高興。行啦，走走走！”說着，半拖半拽地拉着兩人出了門。

到了商場，果真如美琳所說，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種店鋪琳琅滿目。美琳像隻歡快的小鳥，一頭紮進一家女裝店，拿起一件碎花短裙在身前比劃着，轉頭問聶莞和小蕊：“你們看，這件咋樣？我穿上會不會顯年輕？”

小蕊瞅了一眼，笑着說：“挺好看的，不過你上次不是買了一件相同款式的嗎？”

美琳不以為然：“那哪能一樣，這可是新款！”說完，又跑去挑别的。

聶莞則在一旁慢悠悠地逛着，偶爾拿起一件衣服看看價格，又默默放下。美琳見了，走過來把一件簡約的 T 恤塞到她懷裡：“莞莞，這件你試試，肯定适合你，價格也實惠，你就别心疼錢了，掙錢不就是花的嗎？現在趁着年輕好好享受享受，等以後歲數大了，想穿也穿不上了。”

聶莞哭笑不得，還是去試了試，出來後，美琳眼睛一亮：“看吧，我就說好看！買了吧。”

聶莞堅決地搖了搖頭：“不買不買，我真不需要。”

逛了一下午，美琳收獲滿滿，小蕊也經不住勸，買了條便宜的絲巾，聶莞也買了一件襯衫，不過她不是給自己買的，而是買給陳哥的禮物。

晚上回到宿舍，三人累得癱倒在床上。剛歇了沒一會兒，崔洋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三人坐起身，湊到手機前。

崔洋一接通就咋咋呼呼地說：“姐妹們，我可想死你們了！”她的目光掃到美琳身上，看到她穿着新裙子，羨慕得眼睛放光，“美琳，你這裙子太漂亮了吧！我都好久沒買新衣服了，咱老家這鬼天氣，冷得要命。”說着，還假惺惺地抹了兩把眼淚。

“怎麼了？”小蕊關心地問。

崔洋吸了吸鼻子：“你們不知道，這都四月份了，前天白天還二十度呢，熱得我都穿單衣了，結果第二天直接零度，晚上更是零下，這氣溫跟坐過山車似的。好多人都沒扛住這寒流，得了風寒往醫院跑，這幾天科室裡忙得腳不沾地。”

聶莞擔憂地說：“那你們可得注意身體啊，别太累着自己。”

崔洋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在海市咋樣啊？進修還順利吧？”

美琳搶着回答：“挺順利的，今天我們還出去逛街了呢。”

幾人又聊了會兒進修的趣事、科室的八卦，直到困意來襲，才挂了視頻電話。

這邊崔洋的視頻電話剛挂，手機屏幕還沒暗下去，陳景淮的視頻邀請就彈了出來。聶莞一看到，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手指輕輕一點接通，随後拿着手機站起身。

美琳眼尖，瞅見這一幕，立馬笑着調侃：“莞莞這又是出去說悄悄話去了，瞧瞧這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聶莞臉頰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笑笑，嗔了一句：“就你嘴貧，我出去一下。”說完，她便出門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宿舍樓下有個小小的花園，綠植郁郁蔥蔥，此時月色正好，灑在園中的石子小徑上，泛着清冷的光。聶莞沿着小徑走到角落的長椅旁，緩緩坐下，這才正式對着手機屏幕打起招呼：“陳哥，今天過得好嗎？”

視頻那頭，陳景淮坐在車裡，臉上透着疲憊，眼睛下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但看到聶莞的瞬間，眼中瞬間有了光亮，嘴角也揚起溫柔的弧度：“看到你就好了。莞莞，今天忙不忙啊？”

聶莞輕輕撩了下被風吹亂的發絲，笑着回應：“今天還行，上午考核，下午美琳拉着我們去逛街了，逛得腿都酸啦。”

陳景淮笑了笑：“累着了吧？那有沒有買到喜歡的東西？要是錢不夠，我再給你轉。”

聶莞趕緊擺擺手：“你别在給我轉錢啦，我有錢。”

陳景淮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你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吃好喝好，别舍不得花錢，我給你的錢就是讓你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