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月是被窗邊清脆的鳥叫聲喚醒的,靈仙宮的窗子糊的是暗色的窗紗,又有布簾遮擋,屋子裡沒什麼光亮。
鐘月弄出點動靜,外頭侍從很快進來了。
“幾時了?”鐘月坐起來,清了清嗓子,活動開肩頸。
昨晚睡的很不錯,今早起床心情也很愉悅。
“回陛下,辰時剛過。”
九點,比起鐘月以往的起床時間要晚不少。
“起吧。”鐘月要起床,伺候的侍從便捧着衣服洗漱用品魚貫而入。
牧文墨睡的沉,被這動靜吵醒,低聲哼了哼,“唔……陛下。”
鐘月吐出最後一口清水,拿帕子擦擦臉,才扭頭掀開帳子去看他。
牧文墨仰躺在床上,一頭青絲鋪滿了床榻,脖頸胸膛上滿身暧昧的紅痕,嘴唇周圍紅了一圈,眼皮有些沉重。
他硬撐着想要起床,腰肢卻酸痛的一點力量都沒有,兩條腿也發軟,險些摔回去。
被子随着他的動作滑落一半,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膚。
鐘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怕他着涼,又拿被子把他擁起來,“起來做什麼?餓了?”
“不餓。”牧文墨靠在鐘月懷裡,聲音有些啞。
“那就再睡一會。”鐘月給他理了理頭發,她挺喜歡牧文墨這幅小模樣,跟平時仙氣滿滿的模樣形成強烈反差。
她喜歡,表情就多了些溫柔,“不着急起床,一會餓了叫人給你把膳送到床邊來。”
“好。”牧文墨抱着鐘月不撒手。
“繼續睡吧。”鐘月哄他,“朕晚上再來看你。”
牧文墨驚喜,“今天嗎?”
“嗯。”鐘月點頭。
鐘月很會自我克制,哪怕是寵幸同一個人,也不會連着,一般是要隔個幾天,連着兩晚來就說明真的是很寵了。
“那侍等陛下。”
牧文墨目送鐘月離開,又睡了一個回籠覺才在東風的攙扶下起床。
東風看他身上的紅痕都忍不住羞紅了臉,很是體貼的幫他拿了最舒适最柔軟的裡衣,一邊伺候他穿衣一邊跟他說話。
“主子,您不知道,上午陛下賞了好些東西來,多是首飾和布匹,說給主子裁新衣裳,虜看過,浮光錦,蟬翼紗……全都漂亮極了,好幾十匹,堆在一起像座小山呢。”
牧文墨喝了一杯溫熱的茶水,幹澀的嗓子頓時好受許多,隻有一點還沒散去的沙啞。
他又喜又急,還有些氣,道,“陛下賞東西了?怎麼不叫我起來接旨謝恩!”
“陛下特意吩咐的,東西收進庫房等您醒了再看,絕不許我們打擾您休息。”東風是跟着牧文墨進宮的,打小伺候他,說話也随意,透着一股親呢的輕松味道。
“要侍虜說啊,賞賜再多都比不過陛下待您的心意。”
這句話說到牧文墨心坎上了,他不由的露出一個笑,漂亮的眼睛裡溢出裝不下了的溫柔。
鐘月是整個封建社會地位最高的人,她要處理朝政,維系國家正常運轉,每日操心的都是足以影響無數人命運的大事。
這樣的帝王假使還餘下一點閑心,并願意用一點在後宮不足輕重的侍郎身上,那就是天大的榮幸。
後宮所有人的榮辱都系在帝王一人身上,隻要帝王心中留了位置,不論大小,都值得欣喜。
東風又想起前幾日澤禦卿的風光,哼道。
“您瞧,先前澤禦卿用手段将帝王勾了去,也有幸得寵了幾次,但那怎麼能跟您比……您在陛下心裡的地位肯定是遠勝于他的。”
哪怕鐘月後宮中人已經能稱得上和諧,私下裡總還是免不了比較。
東風對自家主子相當有信心。
“金谷還捧着布匹去尚儀局裁新衣,就那幾匹布料可美死他了,真該叫他瞧瞧咱……”
“東風。”牧文墨聽他越說越沒邊,皺眉打斷了他。
“澤禦卿也是陛下的侍郎,不能這般不恭敬。”
東風趕緊閉上嘴巴。
“我知道你一心想我好,但有些話不能說出口,私下也不行,若是縱的你說慣了,早晚惹下禍端。”
牧文墨是個很聰慧的男人,他看向鏡子裡的自己,鏡中人美的似仙,但終究隻是個凡人。
東風說的他都懂,同樣的想法他也不可避免的會有,可他不能想,也不能讓東風一遍遍的提醒他。
他時刻告誡自己,人要知足。
今天起得太晚,也不知吃的算早膳還是午膳,吃完牧文墨看了那些布匹,果真如東風所說,漂亮的很,且多為淺色。
牧文墨心裡有底了,挑了幾匹花色叫人拿去裁衣。
“這幾件裁春衣,這幾匹薄的裁成夏衣。”
“主子生辰就快到了,侍虜催催尚儀局的人,叫他們盡快做出來。”東風忙道。
“嗯。”牧文墨手指落到最上面的那匹青色布料上,也不知道織郎是如何制的,布料是淺青透綠的,顔色卻漸漸分層,上面閃着細碎的光,初看不打眼,再看才知多麼珍貴,同色的暗紋繁複,流光溢彩。
“就用這匹裁,把我畫的衣服樣子一并送去,給宮人加些錢,越早做出來越好。”
金谷領命,雄赳赳氣揚揚的去了。
午後陽光很好,牧文墨坐在窗前裁紙抄寫佛經,屋裡沒留人伺候。
“你的字真好看。”太初看了半晌,忍不住贊道。
若是尹澤能寫出這麼漂亮的字就好了。
牧文墨被他聲音吓得一驚,筆下一不留神就寫錯了。
“太初,你還在啊。”他還以為他走了呢。
“對不起,吓到你了。”太初下意識道歉。
“沒事,這一節本來抄的不好,裁掉就行。”牧文墨放下筆。
“我還沒謝謝你呢。”牧文墨起身把妝匣抱過來,“陛下很喜歡我昨天的裝扮。”
他真的很感謝太初。
如果不是太初,他也許還會執拗的選擇不适合他的衣服妝容,漸漸的陛下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你可以挑選你想要的。”牧文墨打開妝匣。
太初眼饞的掃視一遍,挑了個比較小的頭飾。
他自認為對牧文墨的幫助不大,也不好意思拿太貴重的。
牧文墨沒說什麼,隻是更溫和了些,“等陛下賞我更好更精緻的,我再給你挑。”
“好呀好呀。”太初懂了,這話的意思就是還會接受他的幫助。
“陛下今晚還會來,你覺得我穿什麼比較好呢?”牧文墨詢問他。
太初掃過他的脖頸和嘴唇,“穿身顯嬌弱的吧,淺色就行。”
牧文墨點頭,跟他想的一樣。
“你生日快到啦?”
“嗯,還有小半月就是我生辰。”牧文墨把妝匣放好,重新拿起毛筆。
“20歲生辰嗎?”太初蹲在他的肩膀上跟他閑聊起來。
“1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