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在地面上劃拉的聲音戛然而止,恺撒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土餅沒說話。
這種土餅他并不陌生,軍雌作戰時經常會帶回來一些活體異獸,部分具有研究價值的會被研究院接走,而那些普通的類型則被丢進圈養艙。
飼養員想起來了就時不時往裡面丢一些這種廉價土餅,也算是喂了。
但幾乎沒有異獸會出吃這種營養價值極低又沒什麼味的餅子,吞噬同類對他們顯然更有吸引力。
雌蟲的身體素質不像亞雌,斷水斷食一個多月都不是什麼問題,但前提是要有他們那強大的精神力撐着。
恺撒身上的精神力被那一道環鎖封了個七七八八,要不是有過硬的身體素質,估計現在已經躺在床上動不了了。
他把手裡的棍子丢到了亞雌的腳邊,看着面前穿着一身仆從服飾的蟲,他不由又想到了那天掐住他脖子時的感覺。
那天兩者的距離和今天差不多,不過唯一不同就是,今日恺撒的情緒出乎意料的平複了許多,這也是他沒有發作的原因。
想到這,他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朝着對方的脖頸處看去,果不其然在那截白皙的皮膚上看到了尚未好透的紅痕。
亞雌的頭發看着似乎長長了許多,鴉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顯得他的皮膚更加蒼白了些,近日來的營養不良讓面前的亞雌唇色微微泛白,整個蟲透着一絲病氣。
恺撒毫不懷疑如果再關幾天,這個蟲可能會直接死在這裡。
但看着對方手裡的那塊餅,恺撒還是有些意外。
畢竟對方差點死在自己手裡,現在竟然還敢頂着脖子上的掐痕到自己面前來找不痛快。
恺撒并不覺得這隻亞雌是發什麼好心,這種情感在蟲族裡簡直稀缺的要命,以他對亞雌這個種族的了解,這隻亞雌八成把歪心思動到了自己的頭上。
真蠢...
無聊了半個月,閑到去逗跳蚤的恺撒看着送上門來的樂子,不由悶笑了一聲。
“你要保持這個傻動作多久,别忘了恺撒即使被鎖鍊扣着,也是一隻高等級雌蟲,現在他清醒着,可不像前幾次能夠投機取巧。”
系統冷聲冷氣地在虞晏的腦子裡提醒着。
“他叫恺撒嗎?這名字真是有夠中二的。”虞晏拿着餅的手有些酸,他一邊笑着看向恺撒,一邊和系統打着哈哈。
系統愣了一會,半晌才反應了過來。
“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對,那隻叫羅德的亞雌和你嚷嚷了那麼多遍,你裝什麼裝?别轉移話題,虞晏!求我你能死嗎?能不能每天别拉着我找死,你知道系統的任務多重嗎!每個季度的績效考核都是有指标的,你...”
完全不知道戳到系統哪根敏感神經的虞晏,被這驟然提高的聲音吵得腦仁一跳,拿着餅的手抖了抖,明面上的表情差點直接破功。
“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擅自在别人的腦子裡開麥,這是起碼的尊重...”
“你口中的恺撒現在精神力一滴不剩,一天餓八頓,醒着和昏着也沒什麼區别,哪來的攻擊性?”
系統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機械音都有些發顫。
“你搞清楚一點,他沒了精神力不代表沒了體能,雌蟲餓不死!沒了契印的束縛,你以為你能在他面前撐幾下?”這話一出,系統卻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然閉了嘴。
“哦...果然我脖子後面那個東西是契印啊...”虞晏笑了一聲,在系統嘴裡聽到确定的答案後,近日來一直懸在心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沒再搭理系統,反而認真地看向了對面的雌蟲。
就在恺撒戲谑地想看對面蟲反應的時候,就見黑發亞雌緩緩掰開了那硬得要命的餅子,二話不說地把一半塞到了恺撒的手裡,另一半則掰碎撒給了地上的跳蚤。
“殿下,您吃吧!”
剛想伸手打飛對方手的恺撒,就這麼措不及防地被拉開了手塞進了一個土不拉叽的餅,還是半張。
恺撒氣笑了。
*
“喂,趁着我沒掐死你之前,把這個帶着你口水的惡心東西...”
恺撒冷着臉睨了一眼手裡的餅子,剛想發作,卻見對面的蟲疑惑地點了點頭,還沒等他說完就飛速地将手裡的餅子撿了起來。
但不知道是不是對方過于用力的緣故,那餅子上的餅渣窸窸窣窣地落了他一手。
恺撒:....
兩者之間的空氣似乎都在那一刻凝滞了,恺撒親眼看着亞雌的身子一僵..
而下一秒,對方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掏出了一張紙巾,握着他的手給他清理了起來。
亞雌擦的很認真,就連指縫都被一一撥開,如同擦拭什麼精緻的瓷器一般仔細、小心。
那隻手很溫暖,指節處還有一層薄繭,像是長時間抓握什麼東西時形成的。
活了這麼大,唯一的身體接觸是和異獸肉搏的恺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打了個措手不及。
手上傳來的溫熱觸覺太過陌生,以至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推開對方,反而陷入了一種懵逼的狀态。
就在恺撒愣神的功夫,虞晏聽着系統的計時,在對方倒數到“0”的時候準時撒開了那隻手。
“抱歉啊,殿下,這個餅有點掉渣來着。”虞晏站起身後退了幾步,臉上帶起了一絲不明顯的紅暈。
他一邊道歉還不忘把那半塊餅往紙巾裡包去,将東西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