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都閃開!這裡有雌蟲失控了!快去叫醫療蟲!”
“混蛋,你想死,嗎!把他引去别的地方!柏溫閣下和達倫殿下就在前面的溫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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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夜的暴雨過後,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空氣中殘存的水霧折射着太陽的光線在巨大的玻璃房外形成了一條顯眼的彩虹。
這間玻璃房是一個精緻的籠型建築,室内鋪滿了柔軟的細草,空氣中彌漫着清淡的花香味,那是研究院研究出的穩定雄蟲精神力的特别氣味劑。
達倫坐在一台醫療艙前打着瞌睡,他的頭一下一下地點着,似是困極了的模樣。
就在他要緩緩睡去的時候,醫療艙卻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鈴聲,達倫猛的一個激靈,差點從軟椅上摔了下來。
他站起身朝醫療艙裡望去,就看見了臭着臉的柏溫,那樣子看起來不知道醒了多久。
見狀,達倫連忙一拍腦袋,慌忙地将自己手上連接着的大大小小的儀器取了下來,醫療艙的四周在湧出一團冷氣後,才緩緩掀開了蓋子。
“呼——憋死我了,我說達倫,你怎麼不等我死了才醒啊!警示燈都快被我按爛了,要不是碰到了防觸裝置,我估計還得在裡面再待一晚上。”
柏溫是一隻粉色頭發的雄蟲,那是閃蝶種特有的發色。
他見着醫療艙被打開,一骨碌便從艙裡爬了起來,大口地喘着粗氣,像是被憋久了的樣子。
達倫揉着自己有些翹邊的紅發,不好意思地朝對面滿臉郁氣的蟲道着歉。
“那個..不好意思啊,柏溫,我沒注意...唉,你的斑熱消下去了嗎,要不還是先别見太陽了吧。”
柏溫摸了把自己脖子上殘餘的紅痕,無所謂地揮了揮手,從醫療艙裡爬了出來。
“别管這個該死的斑熱了,都躺了這麼久了,一時半會死不了。”
說着,他一屁股坐到了達倫旁邊的凳子上,享受着陽光打在臉上的感覺,長長地呼了口氣。
“還是在外面自在啊,還有這麼多好吃的,嘿嘿。”柏溫說到這,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歪着頭随口問道。
“對了,達倫,你身上嗜睡的毛病還沒好啊,實在不行讓大庭長給你看看吧,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吧?”
達倫笑着搖了搖頭,拿起手裡的糕點朝他遞了過去,轉移着話題。
“沒什麼的,就是覺多了些,也不礙着什麼。倒是你,我記得在外出規定上,A級雄蟲是最後吧,怎麼會是你去沉默日?”
柏溫咬了一口手上的糕點,閃爍其詞地說。
“地下城鬧出那麼大的亂子,普通雄蟲哪能安撫那麼大規模的精神暴動,大庭長也是..嗯..沒辦法嗎..”
達倫看着他,眯起眼睛,輕咳了幾聲。
“哦——那你怎麼安撫到酒館去了,還纏到恺撒那了?”
柏溫:...
“你家那個混蛋雌蟲嘴巴怎麼這麼大!鬼稀罕他啊,我又不是瞎子!”柏溫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噌”得一下跳了起來。
“那你喜歡誰啊?”達倫見達成了目的,也絲毫不顧自家弟弟剛剛才被口頭“糟蹋”,接着他的話問了下去。
“你!我就說我和你們蒙戈爾家的蟲磁場不合!”
柏溫的臉“噌”得就紅了起來,嘴裡的糕點把他噎得直咳嗽,充滿怨氣地望向了不懷好心的達倫。
被達倫又纏着說了幾句,柏溫這才擺爛般地靠在了椅子上,面色通紅地小聲嚷嚷着。
“就..奧德裡奇最近在倫德斯帶領的第三軍,阿朗索答應我如果選他做侍衛官,就不給奧德裡奇找麻煩。你說他們倫德斯怎麼這麼讨厭,一個二個的都揣着一肚子彎彎繞繞的,我真煩他們。”
柏溫将頭埋到了天鵝絨的紅色靠枕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枕芯。
“還有奧德裡奇..他也是個呆子,明明候選者那麼多,别的蟲都天天纏着我轉,就他一個每次來都和打卡似的。馬切爾還告訴我大庭長可能更偏向倫德斯家的雌蟲,讓我多考慮考慮...”
達倫蹙着眉頭,沉吟了一會,朝着柏溫說到。
“你喜歡奧德裡奇不就夠了嗎,直接和安謝爾庭長說,他不會拒絕的。”
柏溫呆了呆,有些茫然地看向達倫,像是一個被挑戰了認知的孩子。
“可是達倫,我們怎麼能不聽大庭長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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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倫的嘴巴張了張,一時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他和柏溫面面相觑着,誰都沒有出聲。
那點隐匿的小心思像是一層薄薄的霧,陽光太過刺眼,它爬滿了世界的每個角落,而霧氣隻能在耀眼又溫暖的陽光中一點點的消失,就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般。
“柏溫,你...”
達倫想去伸手摸摸柏溫的頭發,但是溫室的玻璃門就在此時發出了一聲“劈裡啪啦”的巨響。
密集的腳步聲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越傳越近,但率先湧入達倫微微收縮的瞳孔的卻是一副恐怖又帶着些滑稽的景象。
一隻巨大的節肢科蟲族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原型,他像頭瘋牛般在門口處四處亂撞,巨大的身體撞毀了不少的珍奇灌木。
而在他張牙舞爪的觸角上,此時正挂着一個搖搖欲墜的身影,那是一個黑發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