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尼奇的父親是個嗜賭的酒鬼。
那個男人有一副英俊的樣貌,有能熟練穿梭在山林的敏捷身手,還有哪怕在納塔這個戰争國度、許多人都不可及的大膽量。
基尼奇曾經從旁人隐晦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到這些,但是在基尼奇的記憶中,那個邋遢的男人要麼是醉醺醺的憔悴模樣,要麼是輸錢後頹唐的樣子。
那些人口中的“儀表堂堂”“男子氣概”仿佛完全和這個男人粘不上絲毫關系。
他們說,女孩們一開始就是會被這樣的男人吸引,到後面才知道老實本分的男人的好。
基尼奇蹲在峽谷裡搜集某個沃陸之邦名教練委托的水果時,聽到兩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談起他已故父親的名字。他覺得無趣,正打算離開,緊接着又聽到了離開自己母親的名字。
于是躲在灌木叢後的基尼奇悄悄多聽了幾句。
他們說他的母親是個好女人,隻是識人不清,抛下丈夫孩子、離開部族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其中一人似乎是基尼奇母親的昔日追求者,他大言不慚地暢想如果她當初選擇的是自己,現在過得會有多好,又拿自己的妻兒如何幸福來舉例。
基尼奇記得這個男人,他長相平平,也沒有什麼本事,雖然不像基尼奇父親那樣喜歡大賭,但因為太過懶散,也賺不到多少摩拉。
他的妻子不單要操持家務、照顧孩子,還要外出賺錢養家。而小賭不斷的丈夫和脾氣不太好的孩子也讓她精疲力盡。
那時的基尼奇不再有興緻繼續聽下去,他離開了那片峽谷,去其他地方繼續采摘委托物。
曾經和基尼奇父母有交集的人不少,但大都是泛泛之交。
基尼奇的父親是個膽子很大、受人敬佩的勇士,可他在賭桌上同樣膽子很大,這讓他們家裡财物消失得很快。
一開始,基尼奇的母親還能盡量從各種能借的活兒中賺取摩拉,維持一家人的生計。但後來基尼奇的父親賭了個大的,他們連建立在部族裡的房子都被用來抵押了。
于是一家人搬離部族,去山裡居住。
這并不能阻止那個男人繼續去賭博。輸了之後,他會酗酒,酒後更是變得極其暴躁,并且會毆打自己的家人。
基尼奇的母親總是将基尼奇護在身下。
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在一個靜悄悄的夜晚,她抛下基尼奇獨自離去。
時間過去太久,基尼奇不太記得當初她有沒有和自己告别。
那之後,基尼奇繼承了母親的工作。耕種、采集、捕獵……還有挨打。
“滋滋——”
雞蛋打入燒熱的平底鍋,蛋白質變性釋放的水分被氣化,發出明顯的聲響。
煎香腸的些許糊味讓基尼奇回過神,他手腕一抖,及時将香腸翻了個面,這種微焦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你動作可真快。”藍眼睛少年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我才沖個頭,你就已經開始做早餐了。基尼奇,你都不覺得累嗎?”
“我覺得還好。你累了的話可以到餐桌旁邊坐下,我很快就好。”基尼奇說着,沿着煎蛋邊緣将雞蛋鏟起來,然後給雞蛋翻面。
“呃——不要再把我對比得這麼沒用了,我來烤面包。”傑森懶洋洋地說。
“很好,彩色的小蟲子,你既然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用,理當懷着虔誠與尊崇之新,向吾獻上供奉——這個面包片快先給我一份。”
傑森撕下一點面包遞過去,對待被自己看作小寵物的阿喬語氣很是寬容:“冷的面包味道不太好,你先嘗嘗看吧。”
“唔嗯……”阿喬将那一小塊面包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
“啊呸呸呸,真難吃!”
“阿喬,傑森的好脾氣不是你得寸進尺的理由。”基尼奇警告道。
好脾氣?傑森眨眨眼,這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來評價他。
不過看基尼奇這樣子,阿喬不像是寵物之類的存在。
“我有點奇怪,這個阿喬到底是什麼?我從沒見過一個二維形象的像素風電子遊戲生物能這樣出現在正常的三維世界。”于是他直接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吾名‘庫胡勒阿喬’,乃是烈焰之國的至高領主,既然依然知曉吾之尊貴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