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多，新開的小酒館人并不算多。

舞台上，女歌手正抱着吉他低吟淺唱，聲音空靈動聽。座位上的客人都邊喝酒，聲音不高不低的交談說笑着，很是惬意。

半人高的屏風隔開的卡座裡，羅子然先架着手機給自己拍開場視頻。

正滔滔不絕說着，肩膀上一重，鏡頭裡忽然湊近一張眉眼銳利，白到發光的臉。

“卧槽！”羅子然擡起頭看向來人，“你帥老子一跳！”

賀繁一穿着一身蝴蝶刺繡的水藍花襯衣，最上面兩顆扣子松松敞開着，露出清晰漂亮的鎖骨，原本是風格比較輕浮的一件衣服，卻被他那淩厲的長相和氣質壓住了，隻顯出少年的清爽英氣。

賀繁一沖他展顔笑了笑，耳朵上的耳釘閃亮得炫目。

他臉小五官精緻，向來都喜歡把頭發全部弄上去，嚣張且大方地将整張臉展現出來，今天也是這樣，加上酒館的燈比較柔和，他往身邊一站，帥得像渾身鍍了一層光似的，看得人都不由恍惚了。

“……MD，長這麼牛逼。”羅子然酸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油膩道，“别坐對面啊，就坐哥哥旁邊，來。”

賀繁一收住腳步，依言在他身邊坐下，羅子然立馬一手将他親熱的攬住，對着鏡頭介紹：“大家都看看，這位就是傷害我感情，對我始亂終棄，害我變胖變醜又抑郁的大渣男——賀繁一！”

接下來，羅子然錄了十多分鐘的澄清，該說的都說了之後，他把鏡頭先關了。

“說起來都怪你，總是喜歡跟我勾肩搭背，不然别人也不會編排我倆的關系。”羅子然一顆一顆地剝着開心果，将果仁放在賀繁一面前的碟子裡。

賀繁一撿起一顆喂到嘴裡，忽然想到什麼，搖頭無奈笑了笑。

“笑什麼呢？”

“沒，就是忽然想到高中時一個好朋友。”一個高傲又倔強的少年，卻因為他好幾次發火，讓他有點邊界感，别動不動就跟男同學摟摟抱抱，勾肩搭背，甚至去公共浴室洗澡他都要管。

賀繁一天生就是這樣的人，隻要關系好的他都喜歡挨挨靠靠，改不了，再說了都是男生，肢體接觸一下怎樣了？他覺得這個朋友有點無理取鬧。

高二結束後的暑假，賀繁一結束工作後特地趕回來為他過生日，還給帶了生日蛋糕。

那個朋友卻在發現他帶的蛋糕，跟他前一天給羅子然慶生的蛋糕是一模一樣的之後，突然就情緒失控将蛋糕給砸了。

賀繁一是很傷心的，因為覺得味道很好吃才特地去定的，坐車護在懷裡四個小時，沒有損壞一絲一毫帶回來了。

卻在慶生途中，被他砸得稀巴爛。

當時他以為這是友情的占有欲，因為羅子然有時候也會因為他跟别人走太近而酸幾句。

可直到後來的某一天，被強吻了他才反應過來，哦，原來這個朋友喜歡他！

一個原本清冷少言的人在他面前跟被逼瘋了一樣。

“我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

“繁一，我喜歡你。”

“你以後不要再對任何人好了，行不行？”

“你把我排在第一，眼睛隻看我，可以嗎？！”

後來……

後來這個好朋友就轉學走了，兩人再也沒見過面。

算起來，已經有六年了。

分開的時間，已經是相識的三倍了呢。

“什麼？！”羅子然瞬間拔高音調，不滿地扒拉他的胳膊，“有我這個朋友在旁邊，你還有心思想别人？”

“想想怎麼了？”賀繁一抓着水晶酒杯的手白皙如玉，歪頭挑眉看他，“想又不犯法。”

“呸，渣男！”

賀繁一樂呵呵地笑，勾住他肩膀，給他倒酒，又将才擱在身側包裝精緻的小禮袋遞給他。

“送你的。”

“什麼？”羅子然接過，拿出裡面的禮盒打開，是一瓶大牌的香水。

“你上次不是說我身上香水味好聞嗎？特地給你買了一瓶。”

羅子然喜笑顔開：“我收回剛才的話，你不是渣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說完又着重強調一句，“你以後不許再送别人這個。”

他拿起就往自己身上噴，噴不夠，還往賀繁一身上掃蕩。

“夠了夠了！”賀繁一聞了聞自己，感覺已經被腌入味了。

羅子然也給他帶了禮物，是一套定制的餐具，特别精美，用紅色禮盒包裝的，看着非常喜慶，叮囑他好好吃飯。

互換禮物過後，羅子然終于是沒忍住問道：“繁一，你究竟得罪誰了啊？不會真把你給整退圈吧？”

他是完全沒這方面的天分，所以退得很徹底，但賀繁一的條件是肉眼可見的優越，如果被人徹底阻斷這條路，那他一定會比賀繁一還要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