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坐在駕駛位的賀繁一分神問一句。
“繁一,你現在開心嗎?”
“很開心呀。”賀繁一笑,“工作很順利,領導人不錯,家人朋友都很好,當然開心啦。”
何雨欽沉默幾秒,忽然問:“那……你要是被傷害感到痛苦會怎麼辦呢?”
“感到痛苦啊。”賀繁一仍是笑,“打麻将多赢點錢就好了。”
何雨欽氣鼓鼓:“我認真問你來的。”
“我也是認真回答呀。”賀繁一說,“該幹什麼幹什麼,慢慢消化掉。”
“來找我吧。”
“啊?”
“你要是感到不高興,覺得痛苦了,可以來找我。”何雨欽鄭重得就像是在說什麼誓言一樣,“我絕不會傷害你,會永遠陪着你,永遠站在你身邊。”
這麼走心?
看來這将近半年的相處,何雨欽是真把他當成深交的好朋友了。
“好,我知道了。”就是不清楚,若是哪天何雨欽知道了他跟程其江之間的勾纏全是因為兩人相似的臉,還會不會這樣想呢。
……
賀繁一在T城有個活動,結束後是下午三點,推了晚上的飯局,就坐上了程其江來接他的車。這人剛回國,就跑來找他了。
“恭喜程總拿獎!”賀繁一笑臉迎人,看到他第一句就是道賀。
算起來,兩人前前後後也有大半個月沒見了,賀繁一屁股還沒挨着座位,程其江已經牽住他的手,眼睛更是直勾勾盯住他的臉。
他上鏡特别好看,但再怎麼都比不上眼睛如此近距離的凝視,程其江甚至根本沒聽清他剛才說了什麼,隻知道他花瓣似紅嫩的嘴唇一直在開開合合,直到賀繁一喚他:“程總?”
“嗯,帶你出去放松放松。”程其江另一隻手也搭在他的手背上,習慣性的摩挲起來。
“好。”賀繁一笑了笑,也沒追問去哪兒。
程其江帶他去了海邊,上了一艘體積頗為壯觀的遊艇,賀繁一跟着他上了二層。
甲闆寬敞,擺放了幾張沙發躺椅,和一張白色的方形桌,桌上擺了紅酒和一些可口的食物。
原來是要帶他出海玩兒。
遊艇很快駛離岸邊了,賀繁一喝了杯酒,手搭在欄杆上,吹着海風。
别的城市都降溫了,T城還保持在二十幾度的天氣,賀繁一參加活動隻穿了一件長袖絲綢襯衣,海風有點大了,程其江走到他身邊,将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套在了他的身上。
賀繁一扭過頭對他笑了笑,程其江攬着他的腰,腦袋靠過去,親昵抵着他蹭了蹭,又慢慢松開。
“想釣魚嗎?”
賀繁一第一次嘗試海釣,釣了一堆奇奇怪怪沒見過的魚上來,愈發來了興緻。
他嫌衣服搭着礙事,直接穿到身上了,繼續扒在欄杆邊釣。
“程總,你看!”賀繁一提着釣魚線,興高采烈地向程其江分享自己新釣上來的魚,原本造型好看的頭發早被海風吹得淩亂,笑起來不僅是眼睛,整個人都看起來是亮晶晶的,一股孩子氣。
“早就想帶你來玩兒了。”程其江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柔和,揉揉他的腦袋,“喜歡的話,下次再來。”
“好!一言為定!”賀繁一的老家是内陸城市,對大海有種天然的向往。
賀繁一忙忙碌碌好一陣,終于停手歇息,跟程其江在欄杆邊看風景聊天。
太陽西沉,賀繁一道:“日落了。”
放眼望去,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天際線分割成了兩個空間,如同大火燒起來一般的橘紅色天空,和深藍色波光粼粼的海面。
海面上海鷗漫天飛舞盤旋,蔚為壯觀。
這不由讓賀繁一想起了小時候畫的簡筆畫,圓圈的太陽,波浪的海面,人字形的飛鳥。
此時,簡筆畫一比一複刻流動起來,幻化成了眼前震撼人心的電影畫面。
嘩嘩的海浪聲中,賀繁一目不轉睛地望着這難得一見的絕美日落,呼吸都不由放輕了些。
有時候遇到喜歡的景色,他會拿出手機來拍照留戀。
可此時,他隻想用眼睛記住這個畫面。
美麗總是短暫的,前後不過幾分鐘,紅澄澄的太陽一點點地被天際吞噬掉。
眼前的一切驟然都暗淡了,給人一種如同電影落幕散場後的冷清和寂靜。
賀繁一不太是那種情緒化的人,可此時或許是因為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上,他聽着海浪聲依舊,垂下長睫,心頭忽然生出一絲整個宇宙中隻剩下自己的那種奇妙落寞。
他其實不讨厭這種感覺,但莫名又覺得有點不好受。
賀繁一好半晌沒說話,身邊的人影忽然動了動,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整個人帶入懷裡。
賀繁一頓了頓,雙手回抱住他,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剛才那種不好受,似乎因為感受到他的體溫,減輕了那麼一點。
程其江抱了他一會兒,氣息明顯變重,擡起一隻手托住他的後腦勺,将他松開一些,落了一個在他的額頭。
賀繁一半垂着眼,沒有躲開。
程其江繼續親他的眼皮,鼻尖,臉頰,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呼吸都是潮熱的,悸動的。
可就在程其江差一點就要吻上他的唇的時候,賀繁一低了一下頭。
程其江的手在他後頸處揉捏着,迫使他擡頭的意味很強烈。
“程總。”賀繁一在他懷裡揚起臉,最後一點餘晖的映照下,有種驚人朦胧的漂亮,他淺笑着,嘴角尖尖,“我有點冷了。”
程其江壓下眸中的暗湧,又親了親他的額頭,最終還是松開對他過于壓迫的桎梏。
“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