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随之一頓。
錢佳正見零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時氣急,“孟娘都不在了,這銀花樓你倒還當自己家呢!”
零榆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酒壺晃了晃,煞有介事地聞了聞,“我沒把這當自己家,我可是付了錢的。”
“倒是你,錢少爺,若我沒記錯的話,你那守孝期還未過吧,也不知錢老爺知不知道你把銀花樓當成第二個家,守孝都守到此地來了。”
“沛奴,我、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錢佳正指着零榆,面上嚣張,衣擺下的雙腿反而抖得不成樣子,“信不信我将你、将你殺人的事告到官府去!”
零榆眉梢一挑,來了興緻,“殺人?我殺了什麼人?錢少爺可是親眼所見?錢少爺若是當真想報官,中元夜那晚為何不報?偏要等到這過去大半個月了才來與我商量呢?”
“你!”
以錢佳正的膽子最多就是偷溜出來混迹煙柳之地,找幾個斷袖玩玩。最大膽的一次也就是七月半那晚帶人把零榆堵巷子裡教訓一番,誰知有人真往零榆身上捅刀子。
若真要去報官,零榆會怎麼算這筆賬還真不好說。
“你、你别過來,你要是敢動我......我爹不會放過你......”錢佳正此話說得毫無底氣,是他在他那好祖父的守孝期裡出來鬼混,若真要這麼說,他爹可能最先不放過他。
錢佳正被自己吓得一屁股癱坐在床邊,随手抓過江奉瑕腰間的佩劍橫在身前。
零榆端着酒往錢佳正走去,毫不費力地掃開那把劍,一把拉過錢佳正的手,“你緊張什麼?我就是想看看你接下來要做什麼,不若做給我看看?”
錢佳正臉頰羞紅,“你”了個半天沒“你”出下文,看得零榆不耐煩地掐住錢佳正的下巴,頑劣地笑道:“上回壞了你的好事,難得這次又碰見,我沒想掃興的,你為何不繼續呢?”
零榆似乎也沒想等錢佳正答話,随即掐着下巴逼迫他張口,将酒杯裡的酒往他嘴裡灌去,而後見他咳了半天,毫不留情地劈下一記手刀,打暈了錢佳正。
“......”零榆拍了拍床上昏睡過去的那人,見沒動靜,便在他身上翻找起來。
翻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他想要的東西,零榆有些煩躁,他還真沒見過身上幹淨得分文不帶的人。目光落在那人被錢佳正蹂躏得半敞的胸襟,零榆有些嫌惡地扯過布料遮住。
而後零榆似乎想到了什麼,把此人翻了個身,撩開他後頸的頭發,随即咬破指尖在他後頸下畫了個圈。
片刻後,毫無任何反應。
零榆神色有些失望,正打算起身離開時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把劍上,轉身翻出那人身上的玉佩,這才認出此人是拂風劍派中人。
錢佳正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招惹。零榆腹诽道。
此人被零榆折騰得醒轉過來,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眼神不甚清明。
零榆看了片刻,問道:“你是何人?”
對方的頭一點一點的,好似小雞啄米,“江......姓江名瑄......字奉瑕......”
零榆好心扶住他的頭,從懷裡拿出一盞河燈,指着燈座中心的一個圖案問道:“你見沒見過這個?”
江瑄搖搖頭又點點頭,含糊道:“撿的,送給,小啞巴了......”
“......”零榆臉一冷,松開手任憑他的臉磕在床上。
搭了那麼多錢來找東西,換得兩手空空,任誰都笑不出來。
零榆冷着臉走出海棠間,卻被門外的人叫住,“沛奴。”
隻見正是那出來換弦的紫棠。
紫棠臉色變了變,“沛奴,随我來。”
兩人走到了銀花樓後頭的貢堂,堂中供奉着一尊神像。
零榆聽銀花樓的人說起過,此神是花神。不過他始終想不明白,銀花樓這樣的地方為何要供個花神,難不成是因為這樓名裡帶個“花”字?
“找我何事?”零榆淡淡道。
紫棠轉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他。零榆被這麼猝不及防一抱,混身一僵,而後拍了拍紫棠的肩,“怎麼了?”
“你這幾日過得可好?身上的錢還夠不夠?”紫棠一觸即放,不作他意。
這沛奴自小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弟,前些日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分别許久,紫棠一時情難自控,“若是不夠了偷偷來找我,别再幹那檔子事。”
零榆低聲笑了起來,“你那點錢,可是存着當嫁妝的,給我算怎麼回事。”
“那你也不得行竊。”紫棠捏了捏零榆的臉,“我這還有些東西要給你,”她走到供桌底下取出了一個木盒,還有一根白玉箫。
“這是我從孟娘床榻下的暗格裡找出來的,幸好未被燒毀,我想了想,還是交給你比較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