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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淮深知道,溫叙白的皮膚饑渴症是因為被拐賣患上的。
溫叙白長期住在地窖裡,四周都是屍體,能吃的菜裡也都是蛆蟲。
在他還沒被父親扔進地窖前,溫叙白一直都是一個人。
和活人接觸是溫叙白不敢奢求的事。
“紀淮深……”
溫叙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放在他頸前的手指微微彎曲——紀淮深能清楚地感受到溫叙白的每一個動作。
“開燈吧,”溫叙白的腿蹭在他的腿上,“有點……麻。”
溫熱氣息打在耳側,一模一樣的黑暗環境,紀淮深不想開燈。
變亮的時候,你就會離開了。
而我又會成為你口中“冷漠的人”。
但他還是把溫叙白放在沙發上,前去觸碰開關,指尖在開關上停留幾秒,好像開關是什麼堅硬的石頭。
按下開關。
室内明亮晃眼。
紀淮深面對牆面,停頓片刻才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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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明亮讓眼睛難以适應,溫叙白眯眼,不遠處紀淮深身影朦胧,一身幹淨的白衣黑褲穿着,神色淡漠。
不難看出,對方正對鏡整理衣服,系紐扣。
溫叙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紀淮深。
于是他選擇不面對,拿出手機,給季舒陽發信息。
【W】:我看到了,K5夜店。
【W】:分手吧,現在這種狀态,你和我都痛苦。
【W】:不用回複。
發完這三條,溫叙白看見季舒陽的名字變成[正在輸入中],他沒猶豫,把季舒陽拖入黑名單,順便把手機号也拉黑。
重重吐出一口氣。
竟覺得輕松很多。
比起生日的崩潰大哭,今天的情緒顯得過于平靜。
或許早在生日那天就該分手。
溫叙白把手機扔在旁邊,神色糾結。
分手後,唯一難搞的就是——皮膚饑渴症。
以後該找誰呢。
紀淮深?紀淮深能同意嗎。
思路被打斷,一張毯子蓋在他的肩上,紀淮深站在他的面前,認真用毯子遮蓋他裸露在外的皮膚。
毯子上柔軟的毛毛接觸到皮膚,很舒适溫暖。
蓋完毯子,紀淮深又拿出濕巾,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痕。
溫叙白其實是有點尴尬的。
畢竟他和紀淮深不太熟,而且又是上下級的關系,甚至紀淮深還是前男友的發小,這幾種關系疊加起來,他們本不該産生關系,尤其是這種親密無間的關系。
但……
紀淮深真的好溫柔啊。
溫叙白歪頭看着紀淮深,輕輕眨眼。
紀淮深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會對季舒陽感到不值嗎,還是……心疼我呢。
“我總在你面前哭。”溫叙白開口打破寂靜,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玄學在吧。”
“嗯。”紀淮深把濕紙巾扔進垃圾桶,“應該吧。”
“我分手了。”
“挺好的。”
“紀淮深,你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溫叙白試探地望向紀淮深,後者隻是坐在他的身邊,淡淡道:“現在的情況,對你我都好。”
溫叙白:“?”
意思是說終于不用麻煩他幫助挽回男友了嗎。
“哦……”
溫叙白摸了摸毯子上的絨毛,又說:“我們要離開嗎,時間不早了。”
“想離開嗎?”紀淮深問。
“……”溫叙白說,“這個……”
紀淮深的手再一次撫摸上了他的臉頰,溫叙白心髒劇烈跳動,身子頓時軟了。
不是吧。
溫叙白欲哭無淚。
紀淮深的肌膚到底為什麼對他有這麼強的吸引力啊。
溫叙白知道這樣不合适,但他戰勝不了理智,乖乖裹着毯子,任由紀淮深撫摸他的臉,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紀淮深。
“想嗎?”
“我……”
“溫叙白,”紀淮深的指尖輕輕摩挲他的臉頰,“說出來,沒關系。”
“……”
“不想,”溫叙白閉眼睛,“我不想離開,我……我想以後你可以幫我解皮膚饑渴症。”
他不敢看紀淮深到底是什麼表情,一味地講:“我知道這可能會對你造成困擾,所以你需要什麼盡管說,我會努力報答你的。”
“可以。”
“嗯?”溫叙白睜眼。
紀淮深重複:“可以,我答應,以後想要了,都可以找我。”
溫叙白還有點恍惚:“那就這麼說定了?”
紀淮深:“嗯。”
溫叙白:“今天晚上……”
紀淮深:“如果你想的話,可以抱着我睡。”
溫叙白看紀淮深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心下覺得紀淮深雖然外表冷淡,其實内心還蠻善良的。
看他“孤苦無依”,就發善心地出來“獻身”。
溫叙白跪坐起來,毯子順着肩頸滑落,他盯着紀淮深俊美的臉,握緊拳頭。
加油。
溫叙白默默給自己打氣。
然後猛地撲進對方懷裡,跨坐在男人身上,抱緊紀淮深的脖子,對方身上的清香絲絲縷縷進入鼻腔,竟有些沁人心脾。
“那我就抱了。”溫叙白不奢求太多,最簡單的擁抱已經足夠。
雖然他還想要更多。
正想着,後頸被掌心覆蓋,紀淮深順着他的脖頸一路摸到發絲。
“這樣可以嗎?”紀淮深輕聲問,“想要什麼記得告訴我,我……可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