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笑一聲,說:“嗯,不打破。”
說話間,窗外的咒靈在虛空中仿佛被看不到的重力擠壓,瞬間化作血霧散開!
五條悟的六眼自然看到了,可是他的視線無法從喜久遙臉上離開。
望着他的赤瞳,好漂亮。
想親。
一個見到她時就産生的念頭更加難以克制了。
于是他又靠近了些,在喜久遙縱容的眼神中,他輕聲問——
“遙,打一架?”
喜久遙聞言,欣喜地眨了眨眼。
作為五條家神子,悟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無疑是具有神性的。
喜久遙千年來冷眼看着,覺得人真的是很神奇的生物,可以同時具有獸性、人性、神性。獸性是本能,人性是克制本能,而神性則違背獸性超越人性。
天賦六眼讓悟洞察清醒,人性中生出神性。無論是多年前作為冷漠旁觀者的五條悟,還是多年後肯俯身維護咒術屆的五條悟,都無不體現着這一點。
可是他是人,人會有欲望,當這些欲望沖脫束縛,他隻會更瘋狂。
就像現在。
真可愛,喜久遙想。
千年來隻有這個人,他想要什麼她都給。
“好。”
“但要先吃甜點,不是餓了嗎?”
“嗯~”
店員小姐送餐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位總是戴着眼罩的常客先生,第一次在店裡摘掉下了眼罩,正托腮看着端坐在他對面的女士。
她發誓,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那麼好看的眼睛裡此刻還盈滿了笑意。
她看不見那位身着優雅和服的女士是怎麼的表情,想必是無比的溫柔。
因為,那位先生看起來在向她撒嬌。
店員小姐在心中調整攝像頭,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變成模糊的背景,将鏡頭的焦點對準桌邊的兩個人。
在心中按下快門。
這張“照片”在她心中太美好了,以至于兩個月後的澀谷車站,她即将死在怪物手中時,看到從天而降的兩人,她都以為自己在經曆人生中最美好的走馬燈。
原來真的有守護神。
而守護神在讨論,如何打架才能不毀滅世界……
——
夜裡,四周寂靜。
喜久遙仍舊一身待客和服,她端坐在書桌前,将手中的書翻過一頁後,慢條斯理地開口:“看了許久不打算來叙叙舊嗎,天元大人?”
等了一會兒,喜久遙以為對方不準備開口,要開啟結界的時候,虛空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幽玄姬,你還是沒有變。”
幽玄,平安時代追求的美,隐秘、寂寥,但不會有人家以此為女兒命名。
再次聽到這個刺耳的名字,喜久遙眉眼未動,視線仍停留在書頁上,搭在桌面上的蔥白指尖輕輕敲了一下,玩味道:“天元大人倒是變了許多。”
小輩這樣對她說話,天元也不惱。不過她對自己的樣子也很不滿,向故人傾訴:“現在這樣子是有些難看,本該十年前就更換星漿體了,可惜那孩子都被帶到我面前了,卻死掉了。”
“那是有些可惜。”
“現在看來也算因禍得福,你回來了。畢竟,沒有比幽玄姬更适合的星漿體了。”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那蒼老的聲音和歡快的語調帶來的異樣感,在寂靜的夜裡被放大,顯得更為詭異。
喜久遙聽後,唇角的弧度越扯越大,最後仰頭無聲大笑起來。
優雅與瘋狂此刻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如果有高專的孩子看到她此刻的模樣,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将這個氣息駭人的女子和溫柔的喜久老師聯系在一起。
天元卻不覺得詫異,或者說,在她眼裡,幽玄姬就是這副模樣。
她耐心地‘看’着喜久遙慢慢卸下笑容,才接着說:“躲藏這麼久終于肯出來了,你是不是也覺得無趣了?和我同化不好嗎?我們一起建立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讓所以孩子都能幸福長大。隻要跟我同化,你當初向我祈禱的心願就能實現。”
喜久遙已經重新挂上輕柔笑意:“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套說辭。”
說完還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對對方這麼多年來一成不變的言行感到失望,還是為自己當初的愚蠢行為感到可笑。
“說起來,多虧了當年的天元大人,我學會了一個道理。”
“哦?”
“濫用同情心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天元感歎:“如果當初悟和傑那兩個孩子有你這樣的想法,那個星漿體現在還能好好活着。”
如果被同化被抹殺意識也叫活着的話。
喜久遙語帶好奇地問她:“你還記得那個星漿體叫什麼名字嗎?”
“上了年紀,記不清了,應該也是一個好孩子。”
那會吃掉好孩子的是什麼東西呢?
是‘神’。
這個答案讓喜久遙又笑了起來。末了,她揮了揮手——
“夜深了,不送。”
話音一落,高專地底的薨星宮内,被強制驅逐的天元緩緩睜開眼睛。
作為初代星漿體,幽玄姬對自己的厭惡,從星漿體的秘密被她發現起就沒有停息過。
如今的心平氣和是因為兩人都知道,一切即将結束。
她們都堅信,到那時,對方就會從這世界上消失。
她們也都在等,等那個握着鑰匙的人出現。
“快了。”
蒼老瘋狂的低語頃刻消散,昏暗的地宮又恢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