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堰腦袋昏昏沉沉的,良久,耳邊隐約響起了陌生的談話聲。
“娘,現在米缸裡一點米都沒了……”
“早上熬的粥還剩些,你再加些水進去煮了将就一頓吧。”
“我不喝了,這個先留給哥喝,萬一今天他就醒了呢。”
頭好痛,蘇堰隻記得自己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之後就失去了意識,為什麼現在還能聽到說話聲?
蘇堰實在疼痛難忍,迷迷糊糊間,他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腕,發現自己從不離身的手表不見蹤影,才開始環顧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陌生的屋子,除了寥寥幾件必要的陳設外再無其他,可見這家人的日子過得很拮據。
一個身形瘦小的少年正抱着米缸發愁,還有一名穿着樸素的婦人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從廚房裡走進來。
不等蘇堰反應,少年發現他醒了,驚得睜大了雙眼,而後放下米缸朝他飛撲過來。
“哥,你終于醒了!!”
少年身體瘦弱,手勁卻大得出奇,蘇堰剛醒,他這一撲差點讓蘇堰又背過氣去。
婦人端着碗的手有些輕微地顫抖,壓低聲音呵斥了少年一句:“小點聲,你哥好不容易才醒過來。”
雖是斥責的話,可語氣裡沒有半分責怪,眼底有淚光閃動,神色又驚又喜。
蘇堰艱難地撐起身子,腦袋又是一陣劇痛,大量陌生的記憶湧了上來。
眼前的瘦弱少年名叫蘇辰,是自己的弟弟,那位樸素婦人則是他倆的娘親譚雅枝。
父親早早離了世,娘親帶着他們兩兄弟來到了雲山村,獨自一人把他們拉扯大。
娘親病弱,弟弟年幼,都不能下地幹活,原主大些的時候繼承了父親做香飲的手藝,一家人靠着在村裡賣些香飲勉強維持生計。
可就在不久前,原主上山采果子的時候突發大雨,出了意外,被救上來後就一直昏睡不醒。
就在蘇堰愣神間,蘇辰說起他昏睡時的情況:“哥你不知道,你才出事沒多久,村子裡就有妖怪來犯。”
“有一隻狐狸破了百卯司的防線,不知道藏着準備幹什麼。”
“百卯司為了抓那隻狐狸,把整個村子都封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待在家裡不敢出門,你又遲遲沒醒來,我和娘親每天擔驚受怕,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覺。”
“你今天終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蘇堰想開口說話,可他在病榻上躺了那麼長時間,話到嘴邊就成了沙啞的咳嗽。
“哥你先喝點這個潤潤嗓子!”蘇辰連忙遞給蘇堰一隻小碗,“家裡存糧不多,就剩些你去采來的香飲材料,我這幾天就學着做了一些。”
蘇堰總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硌得慌,整了整衣領才擡手接過。
然後望着手裡那碗黑乎乎,碗底似乎還藏着不明碎渣,賣相極差的液體,一時之間覺得有些難以下口。
可蘇辰正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蘇堰想着既是靠香飲為生,他弟弟做的應當難喝不到哪裡去,一咬牙喝了下去。
“噗!”
才一口,蘇堰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也太難喝了!!!
蘇辰眼裡染上失落的神色,又很快恢複如常:“對不起哥,又浪費了好材料……”
“沒事。”
蘇堰勉強安慰了一句,随後突然意識到為什麼他的家人這麼盼着他趕快醒過來。
弟弟做香飲手藝出奇的差,娘親早年照顧他倆落了病根做不了活——這個家離了他似乎根本過不下去。
“好了,現在别鬧你哥了。”譚雅枝将手裡的熱粥遞給蘇堰,“堰兒,快趁熱喝了吧。”
“我不想一個人獨吞,一起喝吧。”蘇堰道。
“好,我就知道哥你最疼我了!”蘇辰高興地跑到廚房拿了兩隻小碗過來,卻突然猛地一頓,整個人就要往地上摔去,趕忙扶住了一旁的櫃子才沒有倒下去。
譚雅枝吓了一跳,忙問:“辰兒,你怎麼了?”
“我剛剛隻是有些頭暈,沒事的。”蘇辰扶着腦袋在原地站了一會,才緩過神來朝蘇堰這邊走來。
蘇堰看出來,蘇辰這是低血糖了。
他連忙往旁邊一挪,扶着蘇辰在榻上坐下:“快坐着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