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麼就你一個人啊？那賣貨的平安郎呢？”

蘇辰在原地等了半天，總算看見蘇堰回來了，但是沒看到燧平安，忙不疊問道。

“哦他回去了。”蘇堰淡淡答道。

“去哪了？”蘇辰不停追問道，“不是說好了要上我們家吃飯嗎，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回客棧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事。”蘇堰不能說他現在就在自己背後那籮筐裡，隻能非常拙劣地撒了個謊。

這謊也就能騙騙蘇辰，他哥說的話，想也不想就信了，又問道：“那他明天還來嗎？”

“明天的話明天再說吧。”蘇堰是被蘇辰給問怕了，加快腳步往前面走去了。

回到家之後，就見娘親一直等着他們倆回來，連筷子都沒舍得動一下。

“娘，不是說了不用你等我們的嘛。”蘇堰不動聲色地把背上的籮筐放回了自己房間裡。

“看到你們回來了，我才安心。”譚雅枝道，“菜我才熱過，還熱乎着。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娘我跟你說啊，今天我們……”蘇辰一到娘親跟前，話匣子就打開了，興高采烈地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給譚雅枝說了。

“娘，跟我一開始想的沒錯，今天在集會上擺攤賺了好些錢。”蘇堰把小狐狸抱到榻上之後，拿着今天給娘親買的新衣服出來了，“這是給你買的新衣服，瞧瞧，喜歡嗎？”

“我這衣服多着，你給我買什麼衣服呀？”譚雅枝把那件衣服接了過去，摸了幾下，就一直愛不釋手地拿在手裡。

可她眼裡的神色卻喜憂摻半，跟當初她不太願意蘇堰蘇堰到鎮上擺攤賣香飲時的神情一樣，突然問道：“你明天還去擺攤嗎？”

“當然去。今天生意好，我就又續租了一天。”蘇堰想也沒想就答道，然後一看娘親的神色，道，“怎麼了？”

“沒什麼。”譚雅枝把衣服仔細地給疊了起來收好，語氣顯得有些局促，“辰兒不是也說了嗎，生意雖好，風波也不小，我總覺得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啊？”蘇辰湊過來道，“娘我跟你說，那人最後灰溜溜地跑了，可解氣了，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譚雅枝話才剛出口，就被蘇辰給堵了回去。

“可是什麼啊可是，我哥的手藝你還不放心嗎？”蘇辰拉着譚雅枝到桌子邊上坐下，“我哥手藝那麼好，難不成你想讓他一輩子都待在雲山村裡啊？”

“行了，吃飯吧。”譚雅枝沒回答，拿了筷子默默吃起飯來。

娘親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總是有些說不上地别扭。

蘇堰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譚雅枝是在害怕些什麼東西，刻意地避着。

*

燧平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山海玄異志》中記載了一種上古狐族燧氏，生來便與天地同壽，擁有超乎尋常的能力，可輕易得來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

燧氏後代天生強大，卻也因此疏于修煉，以至燧氏一族幾次曾遭滅頂之災。

此後燧氏先輩定下規矩，凡燧氏後輩，隻賜其姓，不賜其名，滿月後先下放外出曆練，無論多少年，修煉至結丹才可回歸族内，為其賜名，成為真正的燧氏。

若長久都不能結丹，則一輩子不受燧氏一族認可，不賜其名，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會消失，在外泯然衆生。

在燧氏一族的血脈幾乎快斷絕的時候，他出生了，被全族視為掌上明珠。

可定下的規矩不能壞，滿月之後，他依然被放到了族外曆練，他日複一日地勤勉修煉，整整三百年，才成功結丹。

根據道行的精湛程度，結出的妖丹也分三層境界——假丹、實丹、金丹，無疑金丹是其中最優的。

他勤勤懇懇，一刻也不敢歇，修行三百年終于結出金丹，在燧氏族内十分少見，回去了便是少年英才，天之驕子。

當他回到族内的時候，見到了漫天的火光。

燧氏一族天生就具有馭火的能力，他認為這是族親在歡迎他，他找遍了整個氏族，在他曾經短暫生活的房間裡，找到了一盤洗淨的野生樹莓。

……

燧平安醒了。

他發現這一切都不是夢，是他永遠也忘不掉的過去。

随着人與妖的邊界越來越模糊，人族與妖族的沖突越來越激烈，《山海玄異志》這本書在大譽王朝被列為禁書，幾乎沒有人知道上面記載的東西。

他倒是希望那些隻是一場夢，可他還是忘不掉。

永遠也忘不掉。

蘇堰吃晚飯就回到自己房裡瞧瞧看了一眼，發現那隻狐狸還窩在自己榻上睡着。

就先去了廚房，熬了明天的楊梅膏放着。

今天生意是真的不錯，全部賣完收攤的時候都還挺早，于是蘇堰就多做了一些楊梅膏，紫蘇飲和檸檬水等明早起來了現做。

做完之後，蘇堰又沖了小半壺楊梅渴水端進了自己房裡。

自己胸前戴着的那塊玉佩溫溫的，不像剛穿來那會冷冰冰的，還紮手，也沒有不停地發燙鬧他。

說明這塊玉佩現在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