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明兩眼呆滞地坐在付洵家的地闆上，看着那高大的落地窗。已經是在這裡上班的第二周了。程明明每天都早早來付洵家，給他做早餐。說是做早餐，其實就是變着法給他買各種早點，今天買三明治，明天就買包子。

因為程明明不在付洵家住，現做實在是不現實，付洵也就默許了這種行為。

程明明本以為自己能受得住早出晚歸的痛苦，可是三天後，隐隐作痛的半月闆開始向程明明發起了抗議。一連三天的三萬步，讓程明明徹底了解了自己的體力。

沒有辦法，程明明隻能在付洵家的旁邊找了一個最便宜的合租公寓。合租的室友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剛畢業大學生，安全也舒心。

程明明每天四點半就起床，收拾收拾五點多就出門。樓下的早餐攤剛剛支起來，程明明自己吃一份，然後再給付洵買一份。到了付洵家的時候正好六點。付洵起床後有健身的習慣，程明明要先磨好一杯咖啡，在跑步機前等付洵。等付洵在跑步機上漫步的時候，程明明要将昨晚的餐盤筷子都收拾好，然後将早餐拿出來在微波爐裡熱一下。

付洵健身完會去沖個澡，程明明這個時候要将付洵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準備好，在付洵卧室的門口站着，因為付洵不喜歡别人進他的卧室。

等付洵從程明明這個人型衣架上把衣服拿走之後，程明明就要立刻再回到廚房，将在保溫爐中放着的早餐拿出來，站在一邊等付洵用餐。

付洵吃完飯，秘書就會準時來接付洵上班。之後的時間才是程明明工作的主戰場。

她首先要将付洵的昨天的衣服送到專門的幹洗店，然後再拿回來之前洗好的，将衣服都挂起來。

地闆是每天都要拖的，還有所有肉眼可見的地方都要保持得一塵不染。冰箱裡的東西綠葉菜要翠綠，肉要新鮮，擺放的順序都要一點不差，差一點兒付洵都會皺起他的小眉頭，發出“啧”的聲音。

程明明剛開始以為這個活兒不會很簡單，但也不會太難。可是幹了一天，程明明就累得直不起來腰了。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付洵會給她那麼多錢了。這明明是兩個人，甚至是三個人的活。

程明明從地闆上站起來，接着擦那落地窗，恨得牙都癢癢。

從落地窗望下去，這一片是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可是有什麼用呢？程明明知道，自己不屬于這裡。她覺得自己就好像這裡下水道的一隻小老鼠，因為誤打誤撞，窺見了一眼上面世界的繁華。

擦完玻璃已經接近下午四點了。還有很多活兒沒有幹。程明明顧不上酸脹的胳膊，她将自己想象成一個機器，麻木地幹着接下來的工作。

付洵下班回來，已經七點多了。程明明站在飯桌旁，飯桌上都是熱氣騰騰的飯菜。

程明明接過了包和外套，将它們都收好。在付洵來飯桌的時候眼疾手快地拉開椅子。

今天的菜是焗蝸牛。付洵吃一口，很快就吐到了垃圾桶裡。

“怎麼又是外賣？”付洵皺着眉頭看向程明明，“已經幹了快半個月了。你還沒有學會做焗蝸牛嗎？我已經和你說了，我不愛吃外面的東西。”

程明明連連點頭道歉，心裡的白眼已經翻上了天。

學？學這菜這麼容易？自己每天早出晚歸，哪有時間學做菜？這道焗蝸牛可是這片兒最貴的餐廳做的，都是自己自掏腰包買的。388元，程明明從來沒吃過這麼貴的菜。他竟然吃了一口吐了？

“付總！”程明明賠着笑臉說到，“我真的不會這道菜，我都沒吃過。我也不知道哪裡有賣蝸牛的。總不能去外面抓爬玻璃上的吧！那有毒，不能吃的！這可是最有名的外國大廚做的，我提前很久才預約到的……”

“你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付洵開口說，“我的保姆必須得學會這些。你不要總給我提困難，你自己要想辦法解決！”

程明明看着眼前的男人，實在不理解他的腦子是什麼做的。

自己這個住家保姆到底怎麼回事，自己清楚，付洵更清楚。他當初招自己，根本就不是為了找個保姆！怕是成部長他們想幹什麼，付洵早就知道了。現在拿住家保姆的那一套标準要求自己，可真是好一手揣着明白裝糊塗啊！

“付總您消消氣，我明天一定給您做一道焗蝸牛。一定是我本人做的。”程明明笑着說到。

付洵挑了兩口菜就下了桌。程明明看着那完好如初的焗蝸牛感覺很是可惜，思來想去，終于在走的時候将剩下的蝸牛都打包帶走了。

離開了付洵家，程明明徒步去了地鐵站。坐在地鐵上，程明明靠在玻璃上，目無表情地看着對面窗外的風景。到了CBD,剛剛下班的打工族一擁而上，程明明瞬間被淹沒在人群中。

長長的地鐵就像一條沒有感情的巨蛇，收納了它疲憊的食物，然後将他們送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到了站，程明明沒有着急站起來，因為大家基本上都會在這一站下車。這個地方是打工人們的首選地，距離CBD近，而且房租還便宜。

程明明拖着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出租屋，用微波爐熱着焗蝸牛。合租的室友這時也回來，她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好奇地問了一句。程明明将熱好的菜端了出來，看着她室友的表情，程明明知道這姑娘加班估計也是沒吃上飯。

程明明跟她說這是别人吃了一口就沒動的，不知道她是否嫌棄。那小姑娘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程明明說的很真誠，便也跟着吃了起來。

兩個小姑娘很開心地分食了這份她們平時都不會吃的菜肴，一人還喝了一瓶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