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朝她微微一笑,好似說了什麼,又什麼也沒說。
不過,她也無須他人認同。
蕭鸾伸開手掌,幾縷金絲繞在指尖,熟悉的魂息傳來。
她盯着那流光溢彩的絲線,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瞬間消失在原地。
“喂,走什麼走,爛攤子收拾了麼就走?”
魔神琊夕沖着蕭鸾消失的地方大喊。
太上之君的身影突然闖入,琊夕看着那看似微笑卻深不可測的老道士,想起曾經被其支配的恐懼,趕忙假笑道:“哎呀,老天師無恙。”朝那人拜了拜。
“魔神大人同安。”老天師朝着琊夕輕輕颔首,“劣徒長泓與大人間的約定某已知曉,在下身為師父,願代劣徒踐諾。”
琊夕:“……”
恩,其實吧,他覺得魔地也不是那麼的貧瘠,還能再倒騰倒騰些水花,不是非得與三清界混在一起,各過各挺好的。
太上之君太過狡詐,看起來笑眯眯的,實則比誰都精,他在此人手上吃了太多虧,都有陰影了。尤其曾被其封印千年不得出,縱然實力回歸,卻依然忐忑,尤其覺得牙疼,看到那老道便想起囚牢中的那些艱苦歲月,琊夕欲哭無淚,太不容易了他。
哼,他才不要與此人談條件。
可還沒等他拒絕,袖袍翻飛,他被那老道一把撈起,随意捏着領子,踏雲往神魔天斬而去。
琊夕:“……”
汰,他堂堂魔神不要面子的嘛!
四季變換,歲月更疊,不知多少年歲過去。
世間再無神魔之别,隻有善惡之分。
西南之境,忘憂坡上。
梧桐妖望着山坡上孑然而立的女子,眼中閃過疼惜。
“阿鸾。”
她喚她的名字。
“别等了,他不會回來了。”
這麼些年過去,天地之大,海角天涯,尋尋覓覓,無論蕭鸾還是她們,都不曾尋得那人的半個身影、半點氣息。
山坡旁的梧桐樹下。
李岚與鳳逍對弈,兩人旗鼓相當,你來我往。
鳳逍輕輕掃了梧桐妖一眼,淡然道:“孩子大了,阿桐你得學着放手,由着她去。”
話音方落,李岚諷刺道:“是啊,便是不大,也沒見鳳主你手把手過。”
鳳逍道:“是吾不想手把手帶她長大的麼,罪魁禍首怕是殿下你吧。”
李岚道:“那也不能全怪孤,本有千萬種方式,為何你偏偏選擇了最慘烈的,定是想要阿桐心疼你。”
“阿桐乃吾之伴生樹,從小一起長大,不心疼我難道心疼你?”
“呵,伴生樹又怎樣,阿桐如今可是孤的道侶,與孤相知相守!”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如先前很多次一樣吵了起來。
本還憂心蕭鸾的梧桐妖不由得扶額,真真心累,這倆祖宗加一起快一萬歲了,都老不死的年紀了,怎還這般幼稚。
忘憂坡結界突然異動,一道符箓閃現在蕭鸾跟前,她輕輕展開,些許字體浮出表面。
“東來城隍廟,有惡妖吃人,速速前來。”
自縛神台戰事之後,龍姨勘破道心,謝絕了三清界的神位,回了東來之地,将東海龍宮修葺一番,就此住下。她無所事事,有時會遇到出海遭難的漁人,偶然搭把手,救人一二,一來二去,善舉傳頌,被東來地界的百姓塑了像,建了廟,供奉了起來,成了真正的龍神。
這些年來,兩人互通書信,這還是蕭鸾第一次得到龍姨的求救之信。
龍魂有信徒之力,比之一般的仙神還要厲害,連她也不能解決,可見是遇到了極厲害的妖怪。
蕭鸾不敢耽擱,當即瞬移,一息之間,人已出西南,往東而去。
三日後,月落黃昏,海浪濤濤。
東來城漸入眼中。
甫一進去,蕭鸾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
熱鬧繁華的街巷上,小販貿易叫賣之聲不絕于耳。
“馄饨,又香又大的馄饨,馄饨西施、林家祖傳,不好吃不要錢!”